“为什么?”

    不管是小时候,还是现在,苏意眠都只把别扁舟当作一个阶段性的朋友。

    但他总是不遗余力靠近她,满腹真诚,小心翼翼。

    没由来的一问,他懂了。

    他平躺着,不算回答,更像自言自语:“我只是希望,你有一天能看到我。”

    她错愕,一种道不明的心绪,似乎能说清了。

    敲门声响起,两人默契不再多谈。

    她领着他几个手下,打算去往昨天店家指的方向搜查一番。

    临走前,她决定好,再麻烦,也该和他说清楚。

    昨日闯进来的人,被他们当中两人,驾着送去衙门。

    她让那两人去问,可有梁姑娘进出城的记载。

    沿街走了两段,到秀坊,朝西北方向走去,与昨日轨迹重合。

    昨天到时时候已晚,所以她没有怀疑这里的冷清。

    今日再来,她就察觉,这一段似乎冷清过头了。

    两旁的房屋,修缮完全,不见破败迹象。

    这里却成了流浪汉聚集的地方。

    可,这些流浪汉为何不进屋里住?

    她推开一扇门,满屋子干涸的血迹,已经告诉她答案。

    怪不得她总觉得有什么怪味。

    所有紧闭的门被她打开,无一不是血迹。

    她走到中间,手捏着下巴。

    那么大的事故官府也不管?

    如果这一片都是,那么铁定会上报朝堂,朝堂也不管?

    她走向房檐前的一大一小流浪汉,她掏出几个铜板,放在两人手上。

    “你知道这一带怎么回事吗?”

    小的流浪汉点头,大的却使劲摇头。

    她甚至看见小流浪汉被大的捏住腰肉,立马改为摇头。

    她换了问法:“你们一直在这里吗?”

    这个问题,只涉及两人。

    他们连忙点头,即便几个铜板,他们也知道要感激。

    “那你们在六日前,有没有见过一个姑娘走过。”

    她瞧的仔细,这两人先是疑惑,小的似乎想起什么,捏住大的手,大的也想起来。

    可两人只顾着摇头,还挥手让她离开。

    她眯起双眼,喊回那几个被她派往屋子里查找有没有尸体的人。

    本来她只想找到梁姑娘,想知道她为何求助,随后尽自己所能帮她。

    现在来看,自己这么直接找,到明年都找不着。

    她干脆带着人回客栈。

    此次出去不过半个时辰,别扁舟看见她时,还惊讶她就解决了。

    走近了,她神色恹恹,眉头就没舒展过。

    他立马知道,她是陷入难题了。

    “怎么了?”他率先问。

    她拧着眉:“你身体好些了吗?”

    他点头:“能走动了,你的药效果很好。”

    “那就好,”她没和他客气,“和我去衙门一趟,,我要借你的身份做事。”

    他即刻同意,也不问她要做什么。

    还说道一声,昨日她出门后,太守来访,还带了不少歉礼。

    等别扁舟换了身衣裳,两人一同出门。

    她在路上告诉他自己所见,以及自己的猜想。

    那条街背后一定有不为人知的肮脏事,朝廷不知,只能是当地官员知情不报。

    他泛起一身鸡皮疙瘩,有种掉入虎穴的觉得。

    他挨她更近了些。

    她瞧出来,十分讲义气:“别怕,出事我罩着你。”

    二人走进前堂,太守恰好过来,忙不迭跑来,向他们行礼。

    她环顾四周,缓缓将视线落在太守身上:“这里可有说话的地方?”

    太守抬眼瞥了别扁舟一眼,连忙点头:“请殿下、娘娘随我来。”

    来到后宅,太守带他们进了书房。

    “娘娘特地跑来,可是为了那梁姑娘?”

    之前差了两人问,没想这太守还记着。

    “是矣,只是——”她绕到一积灰的书架旁,每一卷都瞧过,“太守上任几年了?”

    突然改变的话题,太守还是如实回答:“到今年冬正好两年。”

    “这样啊,”她抽出平南路的那一卷,直觉告诉她,那条不知名的路,就叫这个。

    她拿着卷宗到太守面前:“这可是朝西路段秀坊往西北的路?”

    太守刹时白了脸,却还要强壮镇定:“是,是的。”

    他本想说,这里卷宗不该随便翻看。

    可她的眼睛太清明了,自己任何掩饰都无所遁寻。

    她却没有翻开,若是仗势为难,以后为官者又如何敢尽心?

    她把卷宗放进太守怀里:“我去瞧了,平安路所有房屋。”

    言尽于此,太守明白了。

    他哆嗦着腿,跪在两人面前:“并非臣知而不报,而是那块儿已非我等能管。若是大动干戈,崖山城百姓将陷入绝境啊!”

    她示意别扁舟拉起太守,继续说:“你可知是怎么一回事?”

    太守恭恭敬敬:“自然知晓,上任太守便是因此而故,衙门所有官员自觉掩盖所有事情,待我上任后,也曾跑去查。师爷跪在府外一天一夜,我才肯听他把事情说完,而后决定视而不见的。”

    前任太守在任时,平南路并非如此冷清,那地段好,百姓都喜欢去那买东西,那边的铺子,也总比其他地方卖的东西多。

    变故还得从三年前,那误闯进来的男子说起。

    崖山城依山而建,地势陡峭,并不适合人生存。所以前后百里,都只有这一座城。

    朝廷的管辖难以及时到来,崖山城便成了个强者说话的地方。

    即便地方官员,也需看这些人脸色做事。

    那男子被追杀,浑身是血跑进平南路,被一好心的店家,给藏了起来。

    十几个黑衣人挨个逼问,平南路店家又一条心,便惹得那堆人不快,手起刀落,灭了一条街的人命。

    此番丧心病狂的行为,立马惹怒太守。

    但崖山并非他的一言堂,他只能去请示真正有话语权的白家公子。

    哪想白家公子一口回绝,让他别管。

    身为朝廷命官,平日里看白家脸色,也不过丢面子的事。

    但人命关天,太守自然不会听白公子的话。

    太守领着人给所有百姓安葬,不眠不休查了三天,查出那堆人归属于前朝势力,那被追杀的男子,不过是个诱饵。

    引诱平南路店家挺身而出,他们恰好有借口杀人。

    太守怒不可遏,扬言一定禀报朝廷,要他们血债血偿。

    前朝势力想占据平南路,太守就往那处加派人马。

    谁也奈何不了谁。

    但太守低估了前朝势力占据平南路的决心,也高估了白家的品性。

    他照旧接受白家的宴请,去吃憋屈饭。

    可到地方,却是前朝的人......

    当太守的尸首挂在平南路,所有官员都退缩了。

    平南路店铺里的血迹还来得及清洗,门便被紧紧关上。

    前朝势力却不再走进平南路,那地方俨然一座鬼地,只有被驱赶的流浪汉,不得不驻扎在那个地方。

    苏意眠却不觉得那堆人真正离开,不然那些流浪汉不会如此顾忌。

    “崖山城可还是白家的一言堂?”

    太守点头又摇头:“白家自那后,便不如以前那般嚣张跋扈,反而是后面起来的李家,更有话语权。不过白家底子在,李家也不敢过分招惹。”

    她的疑点却越来越多,平南路的事,崖山城百姓应该都知道,那么梁姑娘为何还要往那走?

    秀坊店家不曾与她透露一言,面对身无分文的梁姑娘,也能狠心不提醒一句?

    不再露脸的前朝势力,和隐藏实力的白家,到底在做什么?

    太守可有编造或隐瞒?

    她不想再在这地多待,与别扁舟一道走出去。

    路上两人都不说话,崖山城看似归属朝廷,实则内里早被他人支配。

    她若再想查下去,若是惹怒背后之人,对他们都没好处。

    何况来此地,是让别扁舟和留仁养伤。

    “我们明天就走吧,”她与他说。

    “不查了吗?”

    她摇摇头:“我们人不算多,与久扎崖山城的人比,实在有些不自量力。我更觉得,我们可以往前走,去下个城借兵,或者往后走,去西泠,我与那的太守是旧时,做事会方便许多。”

    梁姑娘她要救,但她不能置他们性命不顾。

    他知道她的顾虑,答应她:“好!”

    走近客栈,两人立刻发觉其中不对劲。

    平日里进出的都是寻常百姓,但此刻店内站着一排衣着军装的人。

    其中一人或是领头,瞧见他们,径直走来。

    “参加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我家公子已在楼上等候多时。”

    她眉头微蹙:“你家公子?”

    领头人解释:“今日太守应与殿下、娘娘说过,我家公子乃崖山第一世家白家人。”

    她心中一沉。

    不过一炷香时间,太守把他们卖的彻底。

    身后又围来人,已是退无可退。

    她面无表情:“带路吧。”

    上至他们所住的楼层,那白公子正站在他们房门外。

    白公子笑了声:“殿下与娘娘怎住这破烂客栈?那太守也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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