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最近睡眠质量不太好，总是半夜睡得迷迷糊糊时忽然惊醒。
然后看到有个人悄无声息贴着床矗立，低头凝视你。你躺在黑暗里，感觉他身上的血腥气熏得你昏昏欲睡。
“爸爸，工作结束了么？”
“嗯。来看看你。”
你打了个哈欠，眼皮掀开一条缝，就又困倦地合上。脸上痒痒的，你从被窝里挪出一只爪子挠了挠，手背碰到了席巴的头发。
“爸爸，你的头发垂我脸上了。”
“嗯。”
呼吸声和心跳声飘走。你没睁眼看，但也猜得到他略直起了腰。视线仍未移开，你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然后再一次惊醒。
这次是基裘
她整个人弯下来，上半身趴在你身上，雪白的脸浮在上方，鼻尖贴着鼻尖。
你伸出胳膊搂住她的脖子，亲亲她的下巴，含糊地哼唧两声。
基裘轻声笑着：“佐伊又发现妈妈了呢！真是个敏锐的好孩子。”
你闭着眼：“妈妈的眼睛在闪光。”
红光隔着眼皮刺进眼球，一闪一闪，很难不发现……你在无数亲吻中再次睡去。
嗯，基裘的呼吸中也夹杂着腥气，萦绕在鼻尖，腥甜腥甜。
你很习惯你爸妈这么做。按基裘所说，这是在培养你的警惕心，即使睡眠中也要对危险有所感应。
……你觉得不是。
最近揍敌客业务繁忙，席巴满世界杀人，没法在正常时间和你交流父女感情，就大半夜地悄无声息潜进来盯着你看。
而基裘。
她大概只是单纯见不得有人比她更和你亲近。哪怕你大部分时间都和她待在一起，哪怕席巴是你爸，是她亲爱的。
但席巴做了的她也要做。
唔。
妈妈什么都知道。妈妈嫉妒心很强。
可即使他们都从你的房间离开，你也依然没法一睡到天亮，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从睡梦中睁开眼，看着天花板发呆。
你的睡眠质量下降不是席巴基裘导致的。
是一句话引起的。
*
“佐伊，过来。”
结束今天的通识课，你在走廊拐角碰到了席巴。你揉了揉眼睛，走过去。
“爸爸，今天不工作么？”
席巴蹲下来，“嗯，今天没有委托。”
你想起他昨晚的半夜贴脸，伸出爪子和他抱了一下。席巴太高大了，哪怕蹲下来也像某种大型猛兽，你搂他脖子实在费劲儿 ，只能将就抱一下腰。
席巴配合地挺直腰，膝盖点在地上。
你下意识闻了闻，总觉得他身上的血腥气还没散。
你的牙有点痒。
“妈妈说你这几天精神不太好，”席巴摸摸你的脑瓜子，“是训练的原因么？”
此训练指的就是他和基裘半夜贴脸。你只有一岁多，因此除了通识课与专业课之外，还没有开始任何实操技术练习。
虽然你还挺想学蛇活的。
“不是，爸爸妈妈不会打扰我睡觉。”
你这样回答。
席巴点头，“好。那是有其它因素存在么？”
你想了想，打算借此机会验证自己心中的不安。于是你昂首挺胸，小脸严肃。
“我在警惕会进入家里的游客!”
“游客?”
“对。老师说揍敌客是知名景点，每天都有很多人来参观。我在警惕那些人会潜入家里。”
“爸爸出去工作了，我要代替爸爸保护妈妈!”
席巴瞳孔微缩，微不可察地歪了歪头，视线贴着你转了一圈儿。他在打量你。没别的意思，只是单纯被你可爱到了。
他慢慢说：“嗯，有警惕心很好。不过，不用担心，他们进不来。”
你依然忧心忡忡，唉声叹气。
席巴盯着你看了一会儿，终于心满意足，把你抱起来，说：“那我们就去看看，会不会有外人偷偷进来。”
这是你第一次从山上下来。
也是第一次亲眼看到自家大门。
……妈的。
你甚至看不清那到底有多高。
这是门么？
南天门么？
啊？
这是人能造出来的东西么？
当年为了造这扇门，某不知名揍敌客祖宗是不是穿去古埃及把修金字塔的给弄过来了？
你看着门发呆，耳朵隐约还能听到外面熙熙攘攘的声音。杀手世家山一样的大门，的确是著名旅游景点，一大群人正在门外参观打卡。
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下，把你的侥幸砸的稀巴烂。
你想起第一节通识课，基裘请来的老师向你介绍你伟大的家族揍敌客。他啰嗦了一大堆，你只听到了一句话：
【揍敌客所在的枯枯戮山是登托拉地区有名的旅游景点，每年为巴托奇亚共和国旅游业发展作出了突出贡献。】
揍敌客，景点，旅游业。
你当时笑了，做梦都没想到这几个词还能这么搭配。
笑完就觉得这世界真荒谬。
一个杀手家族敢公开老巢，还成了著名打卡景点。听起来这家人可真是嚣张，一点也不怕被一锅端。
但反过来想。
放任揍敌客在此盘踞、甚至利用揍敌客名气大肆发展旅游业的当地政府呢？
兴致勃勃来参观，甚至想推开所谓的【试炼之门】来杀手老巢做客的游客们呢？
你的确是个足够敏锐的人，对时势环境有基本准确的判断。因此当老师玩笑一般介绍起枯枯戮山时，巨大的不安就在你心中腾升而起。
……一群杀手能光明正大生活在阳光下，只能说明阳光下也依然一片黑暗啊。
变态是没法在真善美的法治社会生存的。
变态只能活在下水道的烂泥里。
你从那句话中隐约嗅到了这个世界黑暗腐臭的气息，并为此辗转难眠，提心吊胆。而现在，你的不安猜测被证实了：
【错的不是我，是这个世界。】
有病的不是揍敌客，是你。
……
妈的，艹。
贱人。
都去死吧。
……
“佐伊?”你的手被抓住，席巴问，“你怎么了？”
你眨了眨眼，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浑身都在颤抖，脸上火辣辣的疼，指甲上染着血。
你把自己的脸抓破了。
怎么会?
你看着自己手上的血大吃一惊。
你怎么会抓伤自己，而不是去扣席巴眼珠子?
简直莫名其妙。
“没什么，爸爸。”
你嘟囔着，圆圆的眼睛里满是困惑。
席巴凝视你，皱起了眉。
他拿着你的爪子贴在大门上，缓声说：“佐伊，放心，外面的人进不来。”
哦，是啊。
最小的一扇门2吨重呢。
你想起了自己几百斤的碗，不由又开始发呆。
是只有你家是外星人，还是外面遍地都是外星人呢？
“可是老师说推开门的就可以来家里做客。我们没有客人么？”
“有，但很少。”
哦，外面也有外星人。
但算稀有物种。
“爸爸，你能推开几扇门？”
“所有的门。”
256吨。
外星人里也很强的外星人。
“哇塞，爸爸好厉害。啊，不对，那达利要出门买食材要怎么出去呢？”达利是你家的厨子。
“揍敌客家的仆人都经过筛选，只有能推开门的才有资格为我们服务。所以达利也可以推开门。”
你家仆人有上百个。
……
好的，你大概了解了。
在烂泥塘里，你家也是烂的发臭烂出强大的那一批。
……
你深吸一口气，问出对你至关重要的那个问题：“爸爸，我也能像你一样，推开所有门么？”
席巴给出来让你满意的答复。
“当然，佐伊的天赋很好。经过训练，你会推开所有大门的。”
啊，太好了!
你松了口气。
所以，只要你能在揍敌客顺利长大，那就算这个世界再危险，你也能活的好好的，对吧？
你也要当外星人。
在杀人之前变成外星人!
大门外的嘻嚷声已经远去。席巴没有立刻带你回去，而是沿着大门走了一会儿。枯枯戮山的确人气爆棚，很快，你就又听到新一波游客在门外停下。
你好奇地盯着大门。
大门纹丝不动。
的确很少有人能推开。
席巴说：“不用担心，佐伊。”
“我不担心了，爸爸。”你这么说。
席巴带你往山上走。
石阶曲折，两边巨木深深，灌木茂密，空气凉爽。看着周围的景色，你忽然想起，整座枯枯戮山都是你家的资产。
“爸爸。”
“嗯?”
“老师说，巴托奇亚共和国暗杀合法。我们是因为这个才住在巴托奇亚么？”
席巴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你，面上露出一丝微笑。
你懂了。
在揍敌客进入这个国家前，巴托奇亚一切正常。你彻底放
然后看到有个人悄无声息贴着床矗立，低头凝视你。你躺在黑暗里，感觉他身上的血腥气熏得你昏昏欲睡。
“爸爸，工作结束了么？”
“嗯。来看看你。”
你打了个哈欠，眼皮掀开一条缝，就又困倦地合上。脸上痒痒的，你从被窝里挪出一只爪子挠了挠，手背碰到了席巴的头发。
“爸爸，你的头发垂我脸上了。”
“嗯。”
呼吸声和心跳声飘走。你没睁眼看，但也猜得到他略直起了腰。视线仍未移开，你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然后再一次惊醒。
这次是基裘
她整个人弯下来，上半身趴在你身上，雪白的脸浮在上方，鼻尖贴着鼻尖。
你伸出胳膊搂住她的脖子，亲亲她的下巴，含糊地哼唧两声。
基裘轻声笑着：“佐伊又发现妈妈了呢！真是个敏锐的好孩子。”
你闭着眼：“妈妈的眼睛在闪光。”
红光隔着眼皮刺进眼球，一闪一闪，很难不发现……你在无数亲吻中再次睡去。
嗯，基裘的呼吸中也夹杂着腥气，萦绕在鼻尖，腥甜腥甜。
你很习惯你爸妈这么做。按基裘所说，这是在培养你的警惕心，即使睡眠中也要对危险有所感应。
……你觉得不是。
最近揍敌客业务繁忙，席巴满世界杀人，没法在正常时间和你交流父女感情，就大半夜地悄无声息潜进来盯着你看。
而基裘。
她大概只是单纯见不得有人比她更和你亲近。哪怕你大部分时间都和她待在一起，哪怕席巴是你爸，是她亲爱的。
但席巴做了的她也要做。
唔。
妈妈什么都知道。妈妈嫉妒心很强。
可即使他们都从你的房间离开，你也依然没法一睡到天亮，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从睡梦中睁开眼，看着天花板发呆。
你的睡眠质量下降不是席巴基裘导致的。
是一句话引起的。
*
“佐伊，过来。”
结束今天的通识课，你在走廊拐角碰到了席巴。你揉了揉眼睛，走过去。
“爸爸，今天不工作么？”
席巴蹲下来，“嗯，今天没有委托。”
你想起他昨晚的半夜贴脸，伸出爪子和他抱了一下。席巴太高大了，哪怕蹲下来也像某种大型猛兽，你搂他脖子实在费劲儿 ，只能将就抱一下腰。
席巴配合地挺直腰，膝盖点在地上。
你下意识闻了闻，总觉得他身上的血腥气还没散。
你的牙有点痒。
“妈妈说你这几天精神不太好，”席巴摸摸你的脑瓜子，“是训练的原因么？”
此训练指的就是他和基裘半夜贴脸。你只有一岁多，因此除了通识课与专业课之外，还没有开始任何实操技术练习。
虽然你还挺想学蛇活的。
“不是，爸爸妈妈不会打扰我睡觉。”
你这样回答。
席巴点头，“好。那是有其它因素存在么？”
你想了想，打算借此机会验证自己心中的不安。于是你昂首挺胸，小脸严肃。
“我在警惕会进入家里的游客!”
“游客?”
“对。老师说揍敌客是知名景点，每天都有很多人来参观。我在警惕那些人会潜入家里。”
“爸爸出去工作了，我要代替爸爸保护妈妈!”
席巴瞳孔微缩，微不可察地歪了歪头，视线贴着你转了一圈儿。他在打量你。没别的意思，只是单纯被你可爱到了。
他慢慢说：“嗯，有警惕心很好。不过，不用担心，他们进不来。”
你依然忧心忡忡，唉声叹气。
席巴盯着你看了一会儿，终于心满意足，把你抱起来，说：“那我们就去看看，会不会有外人偷偷进来。”
这是你第一次从山上下来。
也是第一次亲眼看到自家大门。
……妈的。
你甚至看不清那到底有多高。
这是门么？
南天门么？
啊？
这是人能造出来的东西么？
当年为了造这扇门，某不知名揍敌客祖宗是不是穿去古埃及把修金字塔的给弄过来了？
你看着门发呆，耳朵隐约还能听到外面熙熙攘攘的声音。杀手世家山一样的大门，的确是著名旅游景点，一大群人正在门外参观打卡。
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下，把你的侥幸砸的稀巴烂。
你想起第一节通识课，基裘请来的老师向你介绍你伟大的家族揍敌客。他啰嗦了一大堆，你只听到了一句话：
【揍敌客所在的枯枯戮山是登托拉地区有名的旅游景点，每年为巴托奇亚共和国旅游业发展作出了突出贡献。】
揍敌客，景点，旅游业。
你当时笑了，做梦都没想到这几个词还能这么搭配。
笑完就觉得这世界真荒谬。
一个杀手家族敢公开老巢，还成了著名打卡景点。听起来这家人可真是嚣张，一点也不怕被一锅端。
但反过来想。
放任揍敌客在此盘踞、甚至利用揍敌客名气大肆发展旅游业的当地政府呢？
兴致勃勃来参观，甚至想推开所谓的【试炼之门】来杀手老巢做客的游客们呢？
你的确是个足够敏锐的人，对时势环境有基本准确的判断。因此当老师玩笑一般介绍起枯枯戮山时，巨大的不安就在你心中腾升而起。
……一群杀手能光明正大生活在阳光下，只能说明阳光下也依然一片黑暗啊。
变态是没法在真善美的法治社会生存的。
变态只能活在下水道的烂泥里。
你从那句话中隐约嗅到了这个世界黑暗腐臭的气息，并为此辗转难眠，提心吊胆。而现在，你的不安猜测被证实了：
【错的不是我，是这个世界。】
有病的不是揍敌客，是你。
……
妈的，艹。
贱人。
都去死吧。
……
“佐伊?”你的手被抓住，席巴问，“你怎么了？”
你眨了眨眼，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浑身都在颤抖，脸上火辣辣的疼，指甲上染着血。
你把自己的脸抓破了。
怎么会?
你看着自己手上的血大吃一惊。
你怎么会抓伤自己，而不是去扣席巴眼珠子?
简直莫名其妙。
“没什么，爸爸。”
你嘟囔着，圆圆的眼睛里满是困惑。
席巴凝视你，皱起了眉。
他拿着你的爪子贴在大门上，缓声说：“佐伊，放心，外面的人进不来。”
哦，是啊。
最小的一扇门2吨重呢。
你想起了自己几百斤的碗，不由又开始发呆。
是只有你家是外星人，还是外面遍地都是外星人呢？
“可是老师说推开门的就可以来家里做客。我们没有客人么？”
“有，但很少。”
哦，外面也有外星人。
但算稀有物种。
“爸爸，你能推开几扇门？”
“所有的门。”
256吨。
外星人里也很强的外星人。
“哇塞，爸爸好厉害。啊，不对，那达利要出门买食材要怎么出去呢？”达利是你家的厨子。
“揍敌客家的仆人都经过筛选，只有能推开门的才有资格为我们服务。所以达利也可以推开门。”
你家仆人有上百个。
……
好的，你大概了解了。
在烂泥塘里，你家也是烂的发臭烂出强大的那一批。
……
你深吸一口气，问出对你至关重要的那个问题：“爸爸，我也能像你一样，推开所有门么？”
席巴给出来让你满意的答复。
“当然，佐伊的天赋很好。经过训练，你会推开所有大门的。”
啊，太好了!
你松了口气。
所以，只要你能在揍敌客顺利长大，那就算这个世界再危险，你也能活的好好的，对吧？
你也要当外星人。
在杀人之前变成外星人!
大门外的嘻嚷声已经远去。席巴没有立刻带你回去，而是沿着大门走了一会儿。枯枯戮山的确人气爆棚，很快，你就又听到新一波游客在门外停下。
你好奇地盯着大门。
大门纹丝不动。
的确很少有人能推开。
席巴说：“不用担心，佐伊。”
“我不担心了，爸爸。”你这么说。
席巴带你往山上走。
石阶曲折，两边巨木深深，灌木茂密，空气凉爽。看着周围的景色，你忽然想起，整座枯枯戮山都是你家的资产。
“爸爸。”
“嗯?”
“老师说，巴托奇亚共和国暗杀合法。我们是因为这个才住在巴托奇亚么？”
席巴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你，面上露出一丝微笑。
你懂了。
在揍敌客进入这个国家前，巴托奇亚一切正常。你彻底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