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随云焦急万分地搂抱着他,看着他肌肤上的红线非但没有消退,反而向雪白的脖颈间蔓延着,愈加触目惊心。

    李纵情已是完全失去意识了。

    破晓剑停了。

    这石崖并不是真正的悬崖,而是一间开凿在陡峭山崖上的石室,四周皆空荡而光滑,屋内布置也是简陋不堪。

    萧随云觉得此处甚为熟悉,乍一回想,才记起来这不正是李纵情醉酒后的夜里,他在水月镜中给自己看过的那一幕!

    ——石室内光影死寂,他身着一袭玄色衣袍,盘在他腰上那两只长腿匀称劲挺……

    一片昏暗阴森里,在墙角处有一张小榻。

    他将晕倒后的李纵情小心翼翼地放在那床榻上,见他双目紧闭,气息微弱,面色苍白。

    萧随云心中惭愧不已。

    李纵情仰躺着,而身侧的两灵器却是嗡嗡作响起来。

    破晓出鞘,锋利而森然的剑光映着二人的脸,山风过时铮铮作响,似乎在急切地担忧着自己的主人。

    而鞭策像蛇一般盘旋在枕上,没出息地呼呼大睡,鼾声阵阵。

    萧随云起身,拾起鞭策与破晓,将它们整齐地挂在剑架上。

    鞭策没心没肺,依旧缠绕着萧随云的手臂睡得好梦酣甜。

    他恼怒地将这家伙扯下来,一双冰凉的手却从身后拍了拍他肩。

    萧随云将鞭策一掷,口中惊喜地呼着:“阿情……”

    回过,却是对上了一双血色的瞳孔。

    那人头上原本秀美的青丝尽数变成了银发,几只只同样银色的灵蝶环绕在身侧,不久后又尽数停留在他的肩上,扑棱着翅膀。

    他撩起垂落至眼前的银色发丝,曾经望向自己时眼中的希冀与柔情尽数褪去,像看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一般睥睨着萧随云。

    见萧随云诧异地望向自己,李纵情嘴角噙起一抹冷笑,一瞥四周,顺手抄起挂在墙上的破晓,衣袖飞舞,手起剑落。

    冰冷的剑锋抵在了萧随云的喉头上。

    “阿情……”

    李纵情嗤笑一声,“你谁?”

    话音刚落,他身后破土而出悉数藤蔓,像是一只只被剥开皮的蛇头,藤蔓上有裂纹,而裂纹处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小眼睛,忽闭忽眨。

    他们争先恐后地钻向萧随云,裂缝贴合在他的皮肤上。

    萧随云心中一瘆。

    他竭力忍受住想吐的冲动,拾起身侧的鞭策,唰地抽落了李纵情抵在喉间的剑。

    萧随云拽起阿情,起身想跑,而那些藤蔓紧随其后,阴魂不散地跟随着他,阴湿而黏腻地在他的耳边绽放出婴孩的咯咯直笑。

    石门已被关上。

    他趴在石壁上,粗喘着气,试图将握着剑想刺死他的阿情护在怀中。

    而身后每一只滑溜如蛇头的藤蔓发了狠,扎向他的后背。

    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他低头安抚地吻了吻李纵情的鬓角,低声道:

    “莫要动,等我回来。”

    李纵情却嫌弃地一抹自己的发鬓,怒目而视,

    “脏!”

    随即不犹豫地用破晓划破了萧随云的手臂!

    鲜血噗嗤一声溅在二人脸上,自伤口处汩汩流出。

    越来越多的藤蔓似乎嗅到了鲜艳的血液,愈加猖狂,像蛇一般密密麻麻地穿行于地面,缠绕住了萧随云的脚。

    他心头暗骂:

    “该死!”

    鞭策凌空,被萧随云抛出一道利落好看的弧线,抽断了几根跃跃欲试的藤蔓。

    但是无济于事。

    越来越多的藤蔓爬上了他的身体,裂缝处漆黑光亮的小眼睛们露出了诡异而贪婪的光芒,婴孩一般呓语……

    好香……

    好想吃……

    萧随云松开钳制住李纵情握剑的手,竭力将他一推,以免阿情也被这些蛇头一般的藤蔓咬伤了。

    痛!

    藤蔓们在他的肌肤上扎入一个个小口,贪婪地渴饮着。

    他被包裹着悬空至半空中,只露出了一颗头。

    萧随云忍着痛,原本想召唤破晓来隔开藤蔓,却是瞥见李纵情若无其事地站在原地。

    藤蔓们乖巧地趴在他脚下,像是一只只乖巧听话的灵宠,而阿情抚摸着它们的头,

    “乖孩子。”

    阿情觉察了他的目光,抬头,朝他轻蔑一笑。

    悉数藤蔓将他托起至半空中,他凑近萧随云的面颊,冰冷修长的手指自他下颚抚摸至耳后,又撩起他耳边的碎发,轻声叹息道:

    “原来是你啊。”

    萧随云咬紧了牙关——原来一开始这些食人的藤蔓便是受李纵情控制的,难怪自己焦急万分地将他圈在怀中时,他面上一派云淡风轻。

    思及此,他面上不敢显露,心底却是有些气愤。

    李纵情丝毫没在意他想了什么,他贪婪地嗅着萧随云脖颈间每一寸气息,血红色的瞳孔绽放着最妖冶的花,像适才的藤蔓一遍痴狂地呓语着:

    “俊俏。”

    “面如冠玉,剑眉星目。”

    “真像把你炼化成我的鼎炉,日日夜夜双修……”

    ——这是魔障里的色欲。

    萧随云悚然一惊,平日里李纵情言语虽是不羁了些,但是从未如此露骨。

    这……

    但是李纵情又面色一变,倏地攥住了萧随云的脖颈,五指成爪,满意地看着他面色涨红,捏紧,似乎想耗尽他喉中的每一抹气息。

    “我既是爱你又是恨你,既是怜你又是想让你粉身碎骨,坠入凡尘,永远被人耻笑。”

    他享受着他这份完美的躯壳,又厌恶着想将他这幅躯壳毁掉,让他像摇尾乞食的狗一般永远趴在自己脚边。

    ——这是魔障里的恶欲。

    半响,他笑了,银发优雅飘逸在空中,松开了手。

    萧随云嘭地摔落在地。

    李纵情血色的瞳孔像是烈火添柴一般越燃越盛,似是被魔障全然控制了,他看着萧随云痛苦地蜷缩着,兴奋地双手颤抖!

    而他没觉察到,身后的藤蔓竟是隐隐又突破控制之意,跃跃欲试地爬近了自己。

    李纵情握着鞭策,嘴角噙着心满意足的笑,向他走进。

    “啪!”

    萧随云闷哼一声,背后被狰狞无比的鞭策抽出了一长条豁口,血迹斑斑。

    待他心花怒放之时,萧随云却是倏地起身,一个利落的翻转,将人钳制在地!

    他抱紧了他,凑近他的耳边:

    “醒醒,阿情。”

    李纵情猛不着防被甩得四仰八叉,头晕脑胀之时,萧随云看见那血色的瞳孔褪去,恢复正常的李纵情诧异地望着自己,眸色中透露着担忧,

    “云云,你怎么受伤了?”

    他心头一喜,不过片刻后那黑瞳再次变为了血色,血瞳男人嫌弃道:

    “滚开!”

    身后的藤蔓呈现猖狂之势向二人袭来,竟是连李纵情的命令都不听了,它们像它们的主人,无比渴望着胸膛冒着炽热气息的壮年男子与他新鲜的血液……

    “噗嗤!”

    几根藤蔓倏地扎入他的脊背上,贪婪地吸食着鲜血,而李纵情却被他完好无损地护在怀中。

    萧随云的气息灼热地圈袭着他的耳畔,

    “醒来吧。”

    “卿卿。”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句乖安抚下李纵情来,他掀起眼皮,静静地望着萧随云,瞳孔中神色涣散。

    再次睁开眼后,萧随云终于松了口气——不再是狰狞的血红色,而是熟悉的黑瞳!

    李纵情大梦初醒般睁开了眼,他疑惑地环顾四周,又紧张地搂着萧随云,急切不安道:

    “云云,你怎么受伤了?”

    话毕他瞧见了那些还试图吸收自家小道侣鲜血的藤蔓,李仙尊脑子清明了一些。

    破晓再次出鞘,刀光剑舞之下,白衣裙裾飘飞。

    不需多久后,藤蔓如同被斩断为几截的死蛇,落地时略一挣扎,便悄无动静了。

    只是,他的身体又是怎么回事?

    小道侣适才又是怎么了?

    为何才从昏迷中醒来,四周的气息就变得炽热,而他的身体又泛起一阵又一阵的情潮,烧灼得他连剑都持不稳了。

    “哐当。”

    破晓从他手中滑落,李纵情跪倒在地上,兀自喘息着。

    萧随云将他抱起,他觉得眼前越来越迷糊,像是烈火灼烧上滚动的气息。

    两人坐在床边,他倚靠在小道侣身上,既担忧着云云适才的伤,又忍不住坐在他膝上,像那青楼里的妓子一般绕首弄姿。

    “云云……”

    但是萧随云很镇定,他熟稔地解开李纵情的里裤,哗啦一声扔在床头。

    怀中的人光溜地像是一只渴求的鱼,衣襟大敞,滑出了一只圆润而白皙的肩头,几缕银发覆在他的肩上。

    他耸动肩头,环绕上了萧随云的脖颈,不满地呢喃着。

    萧随云还想解开他的衣袍,却发现当中还掩盖着一只小小的储物袋,他想摘下储物袋,结果手刚触上那袋口,储物袋倏地松开了。

    袋口露出一截竹色的笔杆与诸多杂物。

    萧随云看着粗厚相宜的笔杆,取出这只毛笔,见前端笔头洁净,正是由狼毫制成,不似适合行楷的羊毫柔软吸水,反而是硬挺,弹性极佳。

    适合用来泼墨挥斥地写草书。

    他看着怀中几乎要将自己扒光的某人,又看向那锐利而适宜的狼毫笔锋,眸色渐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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