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相机贵得离谱,翌日赵燃跑到店里想问问价格。

    店员瞥了他通身的装扮一眼,不屑回道:“要预订的,买不到的。”

    赵燃解释了两遍,说自己只是问问。那位器材店老板眼高于顶,则是:“知道你只是问问,不买问什么呢?耍我啊。”

    赵燃只好拿出那台相机。

    对方一看他手里的东西,两眼放光地凑过来,面相都变了。

    “哇,靓仔出二手吗?八折。”

    “八折是多少?”

    对方一看有门,连忙伸手,“来给我检查一下,都没问题的话,十八万啦,怎么样?”

    赵燃抱着相机就跑了,快得像偷了别人家孩子。

    他捧着相机回到自己的驾驶座,重重挨在靠背上。

    该死,这太贵了吧?

    他还没从黎皓月和酒老板的关系中缓过来,今早竟没跟黎皓月讲话。

    黎皓月很习惯,其实他本就不是个健谈的人。

    纠结的只有赵燃而已。

    赵燃起初只是想,造谣的人真荒唐。

    接着变成了,他们真的是恋人吗?更加荒唐。

    但最荒唐的其实是黎皓月并不糟糕,却因为这种事,被人戴有色眼镜看,用恶劣的言语贬低,不公平地想象着。

    他自己知道吗?不,黎皓月一定不在乎吧。

    赵燃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高兴,他现在就希望,最好自己能找出吴副总监德不配位的证据,让他赶紧离开金蜂集团,

    总归是一张很讨厌的脸。

    黎皓月说相机退不了,赵燃磨破嘴皮,九折售出,花掉其中四分之一换了一台全画幅的相机。他在回去的路上想了很多种说辞,比如告诉他选择这台相机更快,还能连拍,或者直说自己不敢用太贵的,实在怕磕碰……

    坐到黎皓月跟前,赵燃把余下的钱还给他时,黎皓月摆摆手说了句:“噢,送你了,怎么摆弄随你。”

    赵燃有点卑劣的懊恼,他忽然感觉,自己就算不说出来,黎皓月恐怕也发现不了相机换了。

    自此,在接送黎皓月的时间外,他大把时间都用来跟着吴国明。

    “干嘛,你在偷偷拍拖啊?”黎皓月发现了问题。每次上车,赵燃常常就是气喘吁吁赶到他身边,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我……我没有啊。”赵燃心虚得很。

    “是也没关系,你那么紧张干嘛?”

    “我,我紧张什么。你也太干涉员工私生活了。”赵燃擦了一把额头的汗。

    黎皓月见鬼一样掀起眼皮扫他一眼,赵燃顿时气弱,捧出相机:“我上街随便拍拍。”

    “只是问问,不扣工资,你做坏事不要把我供出来就是了。”

    “……”

    赵燃本以为这是没事找事。

    一周后的一个午后,在赵燃的不懈坚持下,跟踪到吴副总监露出了马脚。

    黎皓月在家,周六不需要上班,他给赵燃放了假。

    赵燃就坐在吴国明家公寓楼对面的冰室里饮奶茶,他现在就算买双袜子都要跑到这附近来,就是不想错过吴国明的一举一动。

    吴国明下楼后东张西望,上了计程车。赵燃立刻就预感到有古怪,他也叫了辆车跟上去。

    直到见吴国明下车进到一间咖啡厅,他跟着上了二层位置。赵燃不敢坐得太近,一摸脸,口罩刚才在落在餐桌了,只剩帽子还带着。

    隔着半个大厅,赵燃也听不清他们说什么。倒是一见两人,他就知道有问题。

    油腻的吴国明看到这个穿着黄色套裙的女人,居然蛮礼貌的,还知道拉椅子。

    他给了女人一沓纸,聊了没多一会儿,就散了。

    看来不是什么情人幽会。

    女人离开时,赵燃选择跟上她。

    车一路就开到了天虹集团楼下。

    赵燃将相机收进包里,跟进去。

    他是装作应聘者,结果直接就被拦下了。他嚷着刚才那人说会录用他,在言语中从保安和前台口中得知,女人是梁董的秘书。

    “那我打个电话问问。”前台看一眼上升的电梯,看到已经停在顶层,便拿起电话话筒。

    赵燃含糊了一句“骗你们的!哈哈。”转身就跑。

    这吴副总监有问题显然是板上钉钉,比他想得还要严重。

    赵燃当晚回去第一件事,就是将这件事告知酒老板。

    酒老板坐在餐桌后,听他讲了一切,又看到照片,满意地说他做得好。

    “留下来尝尝吧。”

    赵燃还没反应过来,给他的那份餐具已经放在了面前。

    头一回他与酒老板同桌吃饭,上桌的每一道都是他不认识的。酒老板大概喜欢安静,也没安排厨师讲来听。

    切片的鱼肉不可能活着告诉他自己是何时何地哪条湾里打上来的,赵燃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吃着。他怀疑,要是像店里一样,每一道菜品都讲出食材制法,他说不定会因为心理作用而感觉更好吃。

    坐在酒老板对面,一顿饭赵燃吃得小心谨慎,发现自己变得和黎皓月一样,吃饭安静不做声了。

    直到老板似是才想到一般,问起其他人的事。

    赵燃连忙放下筷子,他从贴身的口袋里摸出名单,开始汇报自己对众人的了解。

    他自觉自己的发言不错,比从前举手发言的时候说的好点。

    “少了一位。”酒薄生问得自然。

    不可能啊。

    这张名单上,就连三个不在公司本部工作的人,他都多方打听有所了解。除了……

    黎皓月。

    赵燃心脏狂跳,在酒老板的视线下,自己也变成一块放在冰上的刺身。等他那副尖尖的筷子选到自己,就要被夹起入口了。

    赵燃表现得可口也不是,难吃也不是。

    想到那些传言,酒老板怎么都不像是不信任黎皓月的样子。而且黎皓月为公司忙前忙后,那么厉害的一个人,怎么会有问题。

    他转念一想,是关心吧。那自己天天跟着黎皓月,可说的不要太多。

    和老板一条心准没错,赵燃诚实地回答,自己还没了解到他头上。

    “是不好同我说?”

    “绝不是!”赵燃着急。

    抬头看,酒老板脸上好像带上一点笑的颜色,让他如释重负。

    他愈发努力地回忆这些日子黎皓月的行踪,忽发觉他成日都很忙,不在公司时,就是去应酬,回来的虽晚,但是好像没有过偷懒的时候。闲时就是在读书,读的是什么银行、市场之类参与标题的书,就好像刚上完课就来公司做实践作业的大学生。

    这样一想,黎皓月好像年纪还要更轻一些。

    真可怕。

    他将有印象的事情都说了个遍,越说越觉得,黎皓月根本没有休息。唯一一次,是上回危机解除的第二天,一起吃过早饭不久,看到他在客厅抱着书睡觉。

    橙红色的天光从庭院里落进来,黎皓月一个人在,就让金碧辉煌的建筑变得像朋友的家了。

    该怎么说?他还以为和酒老板谈恋爱,日子会轻松一些,毕竟街上庸庸碌碌的众人都是那样期待的。

    赵燃也是。

    “你说那天你去过永建地产?”酒薄生打断他的话,“从黎家兄弟那里拿了八百万?”

    “对,对……”赵燃点着头。

    他已经了解清了那是黎氏集团旗下的永建地产,眼镜男人是黎家的大儿子,因为这个公司和金蜂集团有合作。他得知时还在想,这就是黎皓月不亲自出马骗……不,坑钱的原因吗,小子太坏。

    现在被酒老板一问,心“啪嗒”沉了底。莫非,黎皓月没拿回来那些钱?

    他谎报金额自己贪下,所以才给自己买相机封口?

    不会吧。成共犯了,还把自己供出来了。

    赵燃手心冒汗。

    “我知道了。”酒老板欣赏了一会儿他的表情,点了头:“做得不错。”

    赵燃一口气险些把自己憋死。

    他心里不安稳,之后两天都有点不敢看黎皓月。

    也无法去问。

    怎么开口?难道说“我把你供出来了,别介意”吗。

    他还是没去查黎皓月,但每天跟着黎皓月,根本无需刻意。

    他今天陪黎皓月去医院。

    早间听酒老板提醒黎皓月,才知道每月的都要去医院检查,但黎皓月昨天忘记了。

    赵燃想自己可能应该记住。

    看酒老板的脸色,黎皓月的病绝不轻松。赵燃想起吴国明之前怀疑黎皓月的病是他难伺候找的理由,心中对他更加讨厌。

    赵燃今天就跟着黎皓月。早上检查,之后陪黎皓月打针。

    “还要打针?”

    “你晕针?可以转过去。”黎皓月闭眼,往赵燃身后一指。

    害得拿着吊瓶的护士目光在他和黎皓月之间游走了半天,赵燃连连摆手,“不是我,是他。”

    “我知道的,你……也不太像。”那是个年轻的女孩,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

    赵燃被笑得心旷神怡,才扫到她刚在确认的单子,发现上面写着:“黎皓月男 18岁”

    原来是我不像十八啊……

    护士在黎皓月手背上拍着,反复尝试将针刺破皮肤扎进血管。黎皓月靠在沙发里,拧着眉对护士说有些痛。那女孩被这温温柔柔的一句吓住,变得有些紧张,好不容易扎好,调节了一下流速。

    “这样不痛了吧?不用握拳了,现在可以放松。”

    “可是,你把我的手指用胶带粘住了。”黎皓月无奈地小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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