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畅通无阻,甚至连个路障都没有。配上余卓赛莱尔斯的架势,一跑绝尘。

    到家后一把甩开锄头,踹到角落里。

    “妈?”余卓试探喊了一声。

    四下无人回话,估计吴虞出去跟牌友一起嗨了,一时半刻回不来。

    余卓虚掩了木门,从供台一角挪出瓷杯,直到水溢出杯子,他才低头抿了一口。干涩的唇染上几星光点,低沉的眼神有着玻璃般的脆弱与透明,发丝盖住了阴郁,唯有沉思。他半倚着墙,水入咽喉,在胸部呈网状,四处遁逃。

    他突然两手一松,瓷杯在地面碎成几片,东一块西一块。两眼一弯,伸手在裤腿边掸了一下,默然离开。

    “墙上的东西?”地板发出嗒嗒嗒的声音,借着余卓的思维一起,交织成不可捉摸的抽象。

    在余卓的印象中,整个家只有一楼和他房间墙上有东西。一楼贴了张老一辈几乎都有的人物画像,算是时代记忆。

    二楼房间好像……

    余卓拉开房门,四下环视,只在床对面发现裱了三张水粉画。他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探查后,除了和狗皮膏药一样扒在墙上外,一无所获。

    他一眼不眨,画里有两人,外貌神似,头上有角,长有短尾。她们紧紧相拥,不分彼此,如同一对双生子。

    身量较高的那位抬起头,目光如炬,直直地瞟了他一眼。眼尾微挑,从余卓的角度看过去,那位的眼神睥睨无双,似乎下一秒就要穿过图层,来给他一个透心凉。

    眸子金里融粉,却透着刺骨的寒,一个人就是修罗地狱。

    她的下巴搁在另一人的肩上,朱唇微启,低声呢喃。眼底的悲伤和坚定相互扶持,不相上下。

    呼救,向整个世界呐喊!

    呼唤,只要发声,缄默不复。

    余卓一怔,身体却不知发什么疯,泪水先一步理智,在清醒的前门敲响。他感觉很难过,说不清道不明,只好摇了摇头,把在烧烤的自己从那副突然3D的画里拔出来。

    村里静悄悄的,麻雀偶尔咋咋呼呼地嚎两嗓子,然后各找各妈、各回各家。

    不知不觉,余卓把自己带到窗户前,为了听清楚麻雀在嚼谁的耳根,这具身体的确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屋里半拉着窗帘,微黄的光在墙上撕出无数伤痕。泛白的纸在窗帘后面探出一角,余卓余光一扫,毫无悬念地揪出那角白纸。上面确是有字,虽然年岁久远,巴掌大的卡纸白中透黄,字迹却一如往昔地黑。

    “青州一中 785”

    “青州六中 784”

    短短两行字旁边露出一张简笔微笑,目光往旁边一挪,青州六中那行打了一个对钩,小字注明“考上,还行还行要加油”。

    再往下,“考上安南中文系”,后面空白一片。

    余卓想了很久,回忆始终淡淡的。普通的生活,普通的性格,一如死水,就像永远都没有波澜,偶尔石子投进激起层层褶皱。水接受任何欺压,于是,几秒后,平静如初。

    有些人被刺过一刀无论如何都会有一条蚯蚓般的疤,可无论别人向余卓投掷多少石子,被打碎的地方严丝合缝,完美无暇。曾经的石子似乎从来都没出现过,只是一个又一个让他不舒服的梦,清醒的时候找不到出口,醉生梦死肆意放纵时才能借以喘息。

    不过,他已经习惯了,不是吗?

    习惯被人捅,即使真的不舒服,轻飘飘说不疼,才是成年人人前必须戴上的面具。现在,他又生出一点期待。

    鬼使神差间进入实验,重新回到之前的山村,虽说大梦一场,所有的事情仅仅发生在自己脑子里,但事情很有意思。原本他打算在工厂贡献血包,当一辈子冤大头,听听老辈叨唠结婚生子,上班悄悄摸个鱼,然后步入朴素狭窄的盒子。

    大概他住过最便宜的屋子,就是骨灰盒。

    回想曾经,余卓不想叹息,强行掐断回忆的网线。

    他捻住白纸的边,小心撕下胶布,纸张轻轻一抖,将那东西撕下来。纸后写有一行字,“羊人于河边吟游,颂血光之灾,皆因刀片”,刚劲有力,叫人瞅一眼便知绝不是一日之功。

    行云流水,字与字相得益彰,组成一行完整不可分割的句子。

    “羊人,刀片,吟游?”余卓默念一番。

    理解有脑子就会,他睨一眼对面的墙,三幅水粉画与他遥遥相视,谁也看不惯谁。尤其是第一幅,几近纯黑的幕布前,露出正脸的那只羊人眼神犀利,余卓感觉自己在她眼下活不过一章。

    扪心自问,余卓除了读书那几年做过安静男生,其他时候可都是本分守己,黄色废料极其保守,门都不怎么出的人,人前只能讲点冷笑话给场子放点制冷剂。

    “依题意可得,”余卓上唇贴下唇,羊人的幽蓝的眸子紧紧追随他的身形,“应从这幅开唰。”

    羊人不经意眨撩起眼皮,瞳孔忽地竖起,原本平直的画面变得凹凸,一排阶梯浮在余卓脚下。几乎同时,周围的空间瞬间转换,余卓似乎被高速甩了出去,脑中一片混沌。

    顷刻间,眼前事务大变样。

    余卓指尖微动,无数轻薄如雾的纱自天而降,瀑布般直流而下,重重叠叠,无风自动。没等他定睛细看面前一对壁人究竟是何尤物,机械化的人机声……nonono

    高贵半死不响的系统终于临幸了。

    【恭喜您!您已激活章节《双羊座》,请您在本章节自由探索,解锁其他章节。另外,本副本任务进度已至50%。】

    狗系统!破实验!t在才踢余卓,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个实验就是把志愿人员丢在一边,任他们在里面自生自灭。

    看来这狗系统只会在找到线索时,才不清不愿吱声。余卓毫不掩饰地对虚空翻白眼,暗骂宝了个贝的。

    狗系统不温不火,毫无感情地念它的文稿:

    【章节任务:只能出现两个活物。】

    【注意:本系统采用最先进的技术,致力为玩家提供最好的体验。介于您是志愿人员,我们将严格按照合同为您提供服务。根据您在副本的表现,采取十分制算法,为您打分。】

    【希望您在本副本体验愉快,早日通关。】

    余卓一脸和气,嘴角微翘,浅棕的眼睛尽显温顺,放在过年亲戚团聚,都要赞口不绝,希望将来的女婿各个都是这种货色。

    一分钟后,余卓面前那一串发光的字符消失,脸色瞬间阴郁。

    “服了这个撒币系统。早日通关~~~,它怎么不把我直接杀了呢?”他大步流星,那对壁人在前面相拥,貌似除了她们空间内再没其他赘物,“两个活物?我看是想干掉一个废物。”

    肉搏?余卓一脸菜色地想。

    羊人侧过身,望向余卓,幽蓝的眸子在晦暗的幕布下熠熠发光,想不注意的话,自戳双眼算了。一对竖瞳死死盯着余卓的脖颈,在他波澜不惊的回望下,羊人舔了舔粉嫩的唇,左耳耳尖雀跃不已。

    余卓他配当猎人吗?!

    细胳膊细腿的,说配就是羊人给人家好处了。胳膊肘尽往外拐!

    羊人一只耳坠着莲花流苏耳饰,另一只简单地戴了圆润的金色耳钉,身穿米色针织毛衣,短裙看上去糯糯的,洁白短小的尾巴在裙子后面探出,粉色的围巾垂落在地。

    身下被她抱住的羊人与她如同一个模子刻出,只是双眼紧闭,面色发白,故而少了貌似上位羊人令人生畏的气质。

    余卓顶着万分压力,谨慎向前一步,斟酌一番:“你们没事吧?”

    羊人抬起手,指尖轻轻划过身下人的脸,光影交叠,一行泪无声地滑了下来,在晦暗的空间里泛着清冷的光。身下的羊人咬着唇,似乎不想回应羊人充满蛊惑的行为。

    一步之外,余卓站在她们旁边,有些不正经地想玩梗:“不敢睁开眼~,希望是我的幻觉~~~”

    “他说,你快要死了。”羊人指尖拂过身下人的脸,在脖颈处逗留片刻,突然掐住身下人的下巴,“你也这么觉得吗?”

    羊人抬了抬眉,声音如泉水流淌:“对了,忘了自我介绍,我是臻理。她是我的妹妹,臻言。”

其他小说推荐阅读 Mo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