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峰来的时候就看见青年穿着毛衣,头发乱翘着忙前忙后的往桌子上堆水果堆巧克力,还有他准备的汽水,他迟疑的寒暄:“倒也不必如此客气?”

    祁九清伸手在沙发上放下一张符纸,一位后脑不太平整的粉色连衣裙少女便平躺在了沙发上,他揉了揉鼻子:“不是给你准备的,吴哥。”

    亲眼看见大变活人,吴峰飞快的眨了一下眼睛,下意识后退的一步还没落地,就又听闻那一声“吴哥”,他的脚啪的一下又收了回来。吴哥很镇静的把手里的一条鱼、一袋肉和鸡蛋放在桌上,周到的与邱嘉怡打招呼:“你好,邱小姐。”

    邱嘉怡气若游丝:“吴......警官好。”一睁眼,头晕目眩的感觉就又来了,她连忙合眼,把插着吸管的汽水塞进嘴里。

    吴峰疑惑地看着屋里的唯一有语言能力的知情人,祁九清小声嘀咕:“我让邱姐帮忙查那个小鬼,累到了。”

    邱姐一口气把剩了个底的汽水吸干了,发出嘶噜嘶噜的声音来表示自己听到了,祁九清连忙打哈哈:“走吧吴哥,我们去做饭。”

    两个穿着毛衣的年轻人在厨房和锅碗瓢盆作斗争,吴峰说的是很厉害,但其实他常年独居,案子一忙就煎蛋吐司凑活一下,已经很久没有炒菜煲汤了。祁九清与这种开口锅的相处经验更是只有被卡在锅口里那一次,只能亦步亦趋的跟在吴峰身后,听他叽里呱啦的讲解,偶尔帮忙切菜递刀。

    厨房里一片火热,没一会儿饭香与油烟味就溢满了房间,邱姐忍着昏昏的头脑,飘进厨房,用尽力气打开了厨房的两扇窗户。祁九清阿巴阿巴:“我一会儿炒番茄鸡蛋你吃吗?”

    邱嘉怡阴森森道:“吃。”

    半个小时后,祁九清端着他卖相不佳的番茄鸡蛋放进了吴峰的清蒸鱼和地三鲜中间,祁九清恭维道:“你会的还挺杂的。”又拿出三个小碟子帮邱嘉怡把饭菜分装好,邱嘉怡拿起烧来的筷子,品尝了一下祁九清的手艺。

    邱嘉怡目瞪口呆:“你居然番茄鸡蛋炒咸口?”

    吴峰竟也用看混账的眼神看着他,仿佛是在说:“逆子。”

    祁九清早就习惯了别人歧视的眼光,但不管怎么说,番茄鸡蛋就是不能放糖的,他坚定地拿勺子挖了好大一口:“就是咸的。”

    他去尝吴峰的蒸鱼,发现入口细腻极为鲜美,又尝地三鲜,更是咸香可口,可谓是道道都色香味俱全。毛病挑不出,只好暗戳戳多吃了几口,别扭的夸赞:“是比我做的好吃多了。”

    两人一鬼面对面团聚在暖融融的餐厅里,厨房的排骨汤还在咕嘟咕嘟的熬,久违的让祁九清生出一丝实在感,仔细数数他才来到这里四天,却觉得像是过了一个月,让人觉得好像玩游戏通关似的,上个剧情刚结束就要去跑下个剧情。

    邱嘉怡虽然不愿意吃那咸口酸番茄,却还是很给面子的没剩下,只不过她把不喜欢的菜一口气先吃光的样子有点明显,祁九清很难不看出来,她一边慢慢嚼茄子一边支着头道:“刚刚我只看到一点点片段,但我觉得还挺重要的。”

    祁九清立刻问:“是那邪修的样子吗?”

    邱嘉怡遗憾的摇头:“看不清楚,但知道是个高大的中年男性,虽然你说我陷里面三分钟,但大半都是黑暗模糊的画面,声音也虚幻的很,只能记得‘我’被埋在土里,那个高大的男的把‘我’挖了出来,说是个好苗子之类的,其他都不记得了。”

    “那也很不错了,一般情况第一次共鸣只能看到一些不重要的日常。”祁九清安抚道,而且邱嘉怡受影响产生的反应有点严重,他也不敢让她多停留。

    邱嘉怡看他担心自己,无奈的再次申辩:“我活着的时候就晕车晕船的,这玩意儿转的跟开飞机似的,我头晕呕吐真的是正常现象。”

    吴峰疑惑的看着这两人:“是害我小妹的那个‘邪修’吗?”

    祁九清点头,跟他简单的解释了下午的事,表示结果如何还需要时间,吴峰没指望这件事能立刻解决,只让祁九清尽力而为,真的能追踪到那个帮凶,给他加酬金。祁九清当即就要认他吴哥做义父,被吴峰严肃拒绝了。

    厨房的咕嘟声渐响,吴峰给他俩盛了汤端出来,对喜笑颜开的祁九清接着散发义父光辉:“下次去小妹家你就可以得到你的酬金了,我让小妹按市场价三倍给你。”

    祁九清直接省去了欲拒还迎的表演,期待的昂着大学生清澈的双眼:“市场价是?”

    “几十的几百的都有吧,但很多坑蒙拐骗的,究竟是解决了没有全凭他们一张嘴,我小妹觉得你还挺实在的,让我问你八百怎么样。”

    祁九清如今的金钱观就是那清洁工的二十块工资,他一下觉得这钱拿的有点心虚,毕竟清洁工一年也挣不到八百块,然而这念头刚刚冒出就又听邱嘉怡吐槽:“你们吴家也太小气了,你小妹?于秋婳吗......啊,是那个刘漴啊,抠门鬼。”

    意识到现如今房子里贫穷的只有他自己的祁九清一下清醒了,他一口答应下来,并积极的表示明天就去看看茜茜的情况。

    吴峰:......

    财迷。

    一顿饭吃到散场已经是晚上九点,刚好是吴峰约定好司机来接的时间,祁九清送完吴峰回来就看见邱嘉怡趴在沙发上一副疲倦的样子,他现在手里连根香都没有,只能再给她写一张安神符,邱嘉怡把那安神符顶在脑门上,虽然安神符对鬼效力很短,但总算好受了一些。

    祁九清轻手轻脚的收拾了残局,并把壁炉里的火堆拨小了些,又在邱嘉怡面前放了两个苹果,方便她晚上无聊啃啃,环视一周见没有什么要处理的东西便回了卧室。

    卧室原本的被子在客厅沙发上,祁九清不想打扰邱嘉怡,就去壁橱翻了翻,发现吴峰果然给他备了两套被子,和原本的那个一样,看着像酒店里会统一购买的那种,但洁白的颜色看着很干净,闻着还有淡淡的熏香味。

    卧室的温度比客厅略低,依旧是令人体感到舒适的温度,他缩在被子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的梅花和梅子水的味道勾起了旧事,他竟难得的做了一个久远的梦。

    那是他还很小的时候,祁家家族流传着一条祖训,说在清明出生的孩子将有命劫在身,必须努力提升自身修为才有渡劫的可能,并令后人要着重关照、重点培养。

    很不凑巧的,他就生在清明节。

    家里的族长告诉他这件事,还说这是百年前祖宗算出来,如今提前知道也能早做准备,刚能说清楚话的祁九清觉得这祖训很有问题,于是问他:“那我的劫是什么?”

    族长不言,只道:“时间到了你就会知道,过去了,你就还能活,过不去,你就要死。”

    祁九清又问:“那为什么我没有见过我爸妈呢?”

    男人道:“这是你父母的选择。”

    后来祁九清知道了那“祖训”的详细内容,知道了自己早晚有一天会消失,也就理解了父母的选择,毕竟与其养育一个早晚会离开的孩子,不如留给家族,不再相见。这是他们从小时候、从知道祖训开始就慎重思考过后的选择。

    得不到答案的祁九清回到了自己的小院里,他不上学,也不被允许出门,同辈的人只有他留在老宅,七进七出的大院子里不见几道人影,与他捆绑的佣人们循规蹈矩的生活在这牢笼里,行为举止不敢有半分差池。

    那遥远的梦里好似是一个清凉的夏,有知了的叫声从树上传来,算不上吵闹,但听着让人心焦。小小的祁九清在自己的院子里默写符文,仆人分别立于他的身侧和门旁,这是家主留下每日看管他的,他们家把祖训看的重要,派了大量人手培养他,尽管祁九清现在毛笔还握不稳,但课业已经排到了晚上九点。

    家里对他主张苦难教育,衣食住行都是以能最好的展现他的状态的标准布置的,所以祁九清从小就被装进营养餐里,哪里有小孩能受得了这个。好在虽然爹妈作风不见真情,但还有隔辈之亲,他从小被留在老宅,经常会有一对爷爷奶奶来看他,祁九清不知道他们是哪位亲戚,但不妨碍他和两位老人的关系很好。这种事老人家反倒比小辈看的开,见养在膝下的小孩过的苦,每当偷偷来看他时总忍不住塞点小玩意儿给他。

    这个夏天也是一样的,祁九清已经是该上幼儿园的年纪了,祁爷爷知道他行动不自由,特地从附近小学的小卖部里买了西瓜泡泡糖给他,藏在他的衣柜暗格里。祁九清写着写着就有点坐不住了,七扭八拐的在石凳上蛄蛹。

    一边的侍从见他手下的符画错了方向,“啪”的就是一戒尺打在他的背上,祁九清挨了抽,这才老老实实做好,硬是熬到了下课,在这不算闷热的天气里憋出了一身汗来。

    他上课一小时,下课十分钟,刚巧接下来是半小时是用餐时间,晚上则是家教老师来上文化常识。

    仆人双手持戒尺,木偶般平铺直叙的离开了,接下来会有另一队人来监督他晚上的学习,下课时间是他一天里难得的独处时间。

    他跳下石凳,蹭蹭跑进屋里打开暗格,暗格里有些真知棒和奇趣蛋之类的小零食,都是老人家塞给他的。他从里面翻出泡泡糖,拆开包装塞进嘴里,很快就会有送晚饭的人进来,所以他只能尝尝味,要在人来前吐出来埋进花园土里。

    意外的是今天来的人却不是长着仿佛一张面孔的佣人。

    祁奶奶提着食盒悄悄推开门,探头探脑地叫祁九清:“囡囡,快来吃饭,吃饭!”

    祁九清颠颠地跑到门口,接过胳膊长的食盒,拉着奶奶坐下,奶奶早年是大学教授,如今上了年纪有点老年痴呆,大概是幼圆的眼睛显得人可爱,祁九清从小被她“囡囡”“囡囡"的叫到大,早就习惯了这称呼。

    祁奶奶和祁爷爷是家里唯二会给他表情的人,小时候的祁九清最喜欢见到这二位老人家,奶奶会叫他“囡囡”,爷爷会带他小零食和玩具。

    伴随长辈而来的,可能还会有小半天假期,那据说是他还是婴儿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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