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玦脑子快速旋转,想着怎么把这事糊弄过去,还好凉风来得及时。

    “王后。”

    祝焰斜睨了一眼不懂事的小侍卫,恨不得拖出去杀了,可他是萧玦的人,不能惊扰了他的王后。

    祝焰放开了萧玦。

    “事情已办妥,现请王后移步药煎房。”

    萧玦想到了怎么糊弄过去:“走吧,臣妾请王上看一出戏。”

    药煎房炉火烧得正旺盛,宫女轮番扇火煎药,浓苦的药香缓缓飘出来,令人闻之都苦得发颤。

    萧玦面无表情地推开了药房门,身后跟着凉风和秋月,主仆三人神色一致,气场相同。

    元亲王妃看到萧玦来势汹汹,不由得心虚后退,嘴角抽动两下:“参见王后,你脸怎么…”

    “王妃果真是菩萨心肠,亲自帮本后来看药?”

    佩珊目光躲闪一下,随即挺直腰板盯着萧玦:“本妃是来为母后看药的,怎么了?”

    “没怎么,本后只是觉得,王妃着实是孝顺。”萧玦给凉风使了个眼神,他立马会意,从外面抓了个五花大绑的小侍婢。

    元亲王妃一下子认出来了,是她的贴身侍婢云儿,她立马急了:“你这是做什么!”

    “本后倒是想问问王妃,这云儿日日跑到药煎房,关照本后的汤药,是想做什么?”

    “你胡说!血口喷人,你有何证据?”

    “证据?药煎房十二个人皆可为证,云儿手里的花粉,便是证据。”

    凉风适时地拿点云儿嘴里塞着的布,她立马哭嚎了出来:“冤枉啊,奴婢冤枉啊!”

    云儿尖锐的哭声,扰乱着所有人情绪,只有萧玦在这哭声中岿然不动,盯着王妃,试图在她细微表情变化寻找一丝破绽。

    “王妃与我本是妯娌,是一家人,不必为了一个下人大动干戈。”

    佩珊咬牙切齿地看着萧玦,她快要气死了,这事跟她本没有关系。

    她不过是听说萧玦是因花粉发疹,今日才打算过来给药里加料的,还没动手就被抓了现行,凭什么赖到她的头上?

    萧玦话锋一转:“只是本后纳闷,王妃是如何知晓,花粉能使我起疹的呢?”

    “萧玦,你真有意思,不是你不小心沾了花粉发了疹,弄得城内人尽皆知的吗?怎么反而怪到我头上?”

    萧玦微微眯眼,看佩珊说的情真意切,不像是在撒谎,原来她是在得知消息后,才过来药房,始作俑者不是她。

    元亲王妃是动不得的,毕竟她背后有元亲王和佳荣太后,如此撕破脸面不值得。

    “本后相信此事与王妃无关。”萧玦转而看向云儿,“但你,人证物证具在,无论你是出于何种目的,都逃不了干系。”

    “冤枉啊!奴婢冤枉啊!”云儿疯狂磕头,“奴婢只是受人指使…”

    萧玦转身看着她,蹲下来捏着她的下巴,逼着云儿直视她的眼睛,问:“受谁指使?”

    “奴婢也不知,只是奴婢娘亲病重急需用钱,有个蒙面人说只需要做一件事,往汤药里撒些花粉,便可给奴婢二十两…奴婢不知王后疹症…”

    “蒙面人…”萧玦松开云儿,“你在何处见到?”

    “就…子午门,奴婢也是受人所迫,若奴婢不做就杀了奴婢!”

    “你与那蒙面人,在何处见面?”

    “子午门,午时夜莺为号。”

    夜莺。

    萧玦心脏坠了一下,如瞬间沉入湖底,怎么又是王兄。

    她如今身边太多王兄的影子,一次两次终不是巧合。和亲送别那日,便不见他的身影。

    原来他这么想她死吗?

    儿时的情谊都是假的吗?

    她都远嫁和亲了,对他有什么威胁?还能如那些妖道所说,回去抢他的王位吗?

    本来她已经心软了,可偏偏是她的至亲步步紧逼,非要让她走上绝路吗?

    那她可是不能让其如愿了。

    她会好好活着回到南启,让那些背叛她的人,一个个跪在她脚下忏悔,一个都逃不掉。

    萧玦抬眼给凉风一个眼神,他立马会意,行礼转身离去。

    “你…念你家中有重病母亲,便赏你二十个巴掌,不再追责。”

    云儿不可置信地看着王后,她可是犯了死罪,只简单地打二十个巴掌?

    “你凭什么替我管教下人?”

    萧玦眼神如凌厉的飞刀过去,吓得佩珊心尖一颤,她故作镇定地瞪过去时,萧玦已经恢复了平静如水的微笑。

    佩珊看了更害怕了。

    “不如王妃替她受过?”

    “你说什么呢你?!”

    “既然不想,那便安分些。毕竟此事怎么传出去,也是王妃管教下人不严,本后大度,不愿计较。”

    萧玦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外面阳光正好,落在她身上,驱散了身上冷寒,身子刚暖起来,她看到了祝焰。

    祝焰听话地在站在拐角处,观看了全程,抑制住了出面的冲动,他从堪堪一角窥探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萧玦。

    他看到了萧玦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贵气和骨子里透着的韧劲,心不由自主地随之而动。

    这是萧玦第二次颠覆他的认知。

    祝焰不由得想起他曾经养的那只兔子小白,刚捡到她时,小白已经瘦骨嶙峋满是伤痕,更稀奇的是,小白是从狼窝里逃出来的。

    那时母后尚在,他每日都精心照料小白,奈何兔子伤得太重,还是没扛过冬日寒风。

    小祝焰伤心地哭了很久,母后为了安慰他,给他养了很多宠物,可他最忘不了的还是小白。

    骄阳刚好穿过房檐,落在祝焰那双墨蓝色的眸子里,阳光下细碎的蓝瞳,如刚开始融化冰川,闪着温和耀眼的光。

    这是萧玦第一次意识到祝焰好像没她想象的那样,蛮不讲理,甚至有点听她的话。

    她心中升起一丝愉悦,如这阵阵微风轻飘飘过,不着痕迹,直到祝焰阔步向她走来。

    “天气正好,不如王后与我一起,散散心?”

    萧玦难得心情好,正好她已经要在屋里呆得发霉了,赏脸地点头。

    北陵王宫内有一片竹林,翠绿清新,中间摆着茶台石凳,旁边还有射箭靶子。

    这是祝焰的秘密竹林,这里承载着他为数不多的快乐记忆。

    “王后可为本王沏一壶茶?”

    萧玦没搭话,随意地冲泡了一杯,惹得祝焰不满地挑眉:“王后那日在鼎华宫可是茶艺精湛,震慑四方啊,怎么如此敷衍本王?”

    萧玦明知故问:“哦?王上如何知晓?”

    祝焰轻咳了两声,欲盖弥彰地品了口茶,从袖袋里拿出一个白玉银制的匕首。

    这匕首小巧精致,刀身却很锋利,削发如泥。

    “王上这是何意?”

    “王后也说了,本王不易时时刻刻地出面保护王后。”祝焰说这话时,是带着怨气的,转而又柔和道:“王后便拿着这个,本王不在时,若遇危险,防身用。”

    “无论对方是谁,不论发生了什么,只要王后把这匕首插在他的心脏上,他就有罪。”

    这礼物算是送到萧玦心坎上了,从小到大她用的防身之物,都是母妃外祖赠的。

    自从二位去世,她用的刀枪剑戟也便旧了,后来中了毒,再也拿不起那些重物,许久没有人送她刀剑防身了。

    祝焰是第三个。

    “多谢王上。”

    “王后可会射箭啊。”祝焰一边说一边走到箭袋旁,一只脚踩在石头上,拉弓射箭,准确无误,正中靶心,冲着萧玦抬了抬下巴,“想学吗?”

    萧玦放下匕首,走过去,祝焰没给她解释自己会不会的机会,自顾自地讲解着。

    “双脚与肩同宽,重心稳,头正直,目平视…”

    祝焰站在萧玦身后,与她姿势同步,将她整个人揽在怀里。

    萧玦感觉身后的凉风像是被一堵墙挡住,坚实的胸膛,传出源源不断的热量,将她紧紧包围。

    祝焰熏香有一种独特的味道,像烈日像火焰,醇厚浓烈中间又夹杂着果木的淡雅,很让人上瘾。

    她想起在她出嫁前,那些来看热闹的郡主小姐,故作关心地提醒,北陵人大多野蛮肮脏,十天半个月不洗澡,身上都是臭汗羊膻味。

    别人怎样她是不知道,反正祝焰可是挺爱往浴堂跑,这身上…萧玦下意识地嗅了嗅,很香啊,那些人什么都不知道,竟会乱嚼舌根。

    祝焰不解地看着怀里小人,跟个小动物似的嗅什么呢?一个不留神,手中箭射偏了,好在落在了圆心里,好在不失水准。

    “王后,会了吗?”

    萧玦微微点头,心想不用教她也会啊,去旁边又重新拿了一支箭,拉弓瞄准射箭,一气呵成。

    羽箭穿过竹林的风,裹挟一片叶子正中靶心,铮地一声,插在了祝焰那只箭的上方。

    看得祝焰瞠目结舌,心一喜,他教得这么好吗?还是萧玦原本就会啊?

    “王后…厉害啊。”

    萧玦放下弓箭,她如今没有力气,不似从前那般,可随心所欲地拉弓射箭,她有些落寞地看着靶心道:“是王上教得好。”

    “啊哈哈。”祝焰有些不信,“是吗?”

    “王上,臣妾有些累了。”

    “好,那便回宫吧。”

    萧玦兴致不高,旁边的祝焰也不知出了什么问题,仔细想想自己好似也没做错什么事,惹她不开心吧。

    他本想陪着萧玦,进一步观察看她到底是怎么了,有侍卫来报,说是元亲王求见。

    “王上且去吧。”

    “那本王晚上再来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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