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进镇赶考
1964 年的夏天，炽热的阳光倾洒在大地上，片片正在吐穗的麦田宛如一片金色的海洋，微风拂过，麦浪层层翻涌，散发出阵阵醉人的清香。
在麦田间蜿蜒的小路上，一群少年正跳跳蹦蹦、说说笑笑地前行着。他们怀揣着对未来的憧憬与期待，正赶往镇里的中学，去参加至关重要的小学升学考试。
而我，正是这其中的一员。
头一天下午，学校校长特意召集我们几个成绩较为优异的学生，在办公室里进行了一场座谈。
校长神情和蔼，目光中满是期许，他缓缓开口，向我们介绍道：“本县有三十几所初中，其中有两所重点初中，一所是县一中，另一所是县十中。县一中自然是相当不错的，不过，十中的师资力量相较于一中，其实更为雄厚。”
我们当时听闻此言，心中满是疑惑，实在难以理解，为何地处县城的一中，师资力量竟比不上位于镇上的十中。
然而，等到后来真正踏入学校，亲身体验之后，才恍然大悟。
校长殷切地鼓动我们几个都报考十中，在他的鼓励下，我们纷纷填报了十中的志愿。
天还未破晓，四周一片寂静，父亲便早早起床，蹑手蹑脚地走进厨房。他要特地为我做两个“火赤粑”，这“火赤粑”可是麻城地区独具特色的传统小吃。
父亲做“火赤粑”的手艺堪称一绝，每一个“火赤粑”都饱含着他对我的深深爱意，我也对这美味的“火赤粑”情有独钟。
天刚蒙蒙亮，晨曦的微光悄然洒在大地上，我穿上妈妈亲手纺线织布、精心缝制的土布衣，脚蹬妈妈亲手做的土布鞋，这些衣物虽质朴无华，却满是妈妈的温暖。
我小心翼翼地带上父亲做的火赤粑和文具，怀着激动的心情，早早地跑到学校集合。
校长站在我们面前，目光坚定而又充满激情，为我们作了一场振奋人心的考前动员报告。
随后，班主任何老师精神抖擞地带领我们出发了。
一路上，何老师就像一位不知疲倦的引路人，不断地激励着我们。“男儿立志出乡关，学不成名誓不还。”何老师高声吟诵出这两句豪情万丈的诗，然后微笑着转头，目光扫过我们每一个人，问道：“知道这是谁的诗吗？”
我们几个同学如同听到冲锋号角的战士，几乎同时迫不及待地抢着回答。
“对！”何老师满意地点点头，肯定了同学们的答案。
在此要特别说明一下，我们这进镇赶考的 18 名学生，清一色全都是男生。
在当时的老家，重男轻女的观念根深蒂固，到了六年级的时候，我们班上的女生就所剩无几了。“
古春福，你的志向是什么？”何老师回头，目光落在我的好朋友古春福身上，亲切地问道。
我和古春福紧紧跟在何老师的身后，古春福略微思索了一下，坚定地回答说：“我将来想当一名医生。”
“当医生好啊，能够治病救人，悬壶济世。”何老师对着春福竖起大拇指，眼中满是赞许。
接着，他又将目光转向我，问道：“之华，你的志向又是什么呢？”
我没有直接回答何老师的问题，而是反问道：“老师，您说，人怎么样才能不死呢？”
何老师听闻，停下了脚步，缓缓回过身来，眯着眼睛，饶有兴致地看着我，说：“你怎么会问这样一个特别的问题呢？”
我的脑海中瞬间闪现出小时候看到的那白生生的小骷髅，又想起《西游记》里孙悟空上山学艺时，菩提老祖问悟空想学什么，悟空一心想学长生不老之法的情节。
于是，我认真地对何老师说：“人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人要是能长生不老该多好。”
“人都是要死的，但是有的人虽然死了，却仿佛依然活着。”何老师目光深邃，语重心长地说道。“
人死了怎么还能活着呢？”我满脸疑惑，不解地问道。“有的人□□虽然消逝了，但他们的灵魂却永远活着，你能理解吗？”
何老师微笑着，耐心地引导我。我歪着头，认真思考了一下，说：“您是不是说他们的灵魂还活在人们的心中？”
“是啊！历史上那些伟大的人物，他们的功绩和精神名垂青史，人们永远铭记他们，他们便是不朽之人。”
何老师点点头，眼中满是欣慰。
我似乎有些领悟了，说道：“屈原、诸葛亮、李白，就是这样的人，对吗？”
“对呀！所以，你们一定要考上重点初中，将来上重点高中，然后考入名牌大学，成为治国平天下的栋梁之才。”
何老师一边走，一边满怀激情地对我们讲，一个读书人，从小就要立下远大志向，能吃常人不能吃的苦，去干一番大事业，成就伟大的功绩。
何老师还曾教过我们历史课，他说：“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倘若能建立丰功伟绩，就能名载史册，流芳千古，如此才算是不虚此生。”
何老师的这些话，如同一颗颗闪耀的星辰，深深地刻印在我的心中，成为我此后发奋读书的强大动力，也解开了我自四、五岁起就藏在心底的疑团：人究竟为什么而活着？
经过一段充满期待与憧憬的路程，我们终于来到了设在镇中学的考场。
我们 18 个人被分到了不同的考场，幸运的是，我和古春福被分在了同一个考场。
上午考语文，当拿到试卷，看到作文题是《丰收在望》时，我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那片金黄的麦田，灵感如泉涌般袭来。
我奋笔疾书，感觉自己写得颇为顺畅。
至今还记得这篇作文的结尾，我是这样写的：“太阳落在西山上，就像盛开的一朵丰收的花儿，那么火红！那么艳丽！”
考试结束，走出考场，何老师和其他老师们一起去吃午饭了，而其他同学则前往学校门口的饭店就餐。
我和春福决定到学校里的吃水塘边享用我们简单的午餐。我轻轻打开书包，小心翼翼地拿出父亲做的两个火赤粑，将其中一个递给春福。
春福也毫不吝啬，他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三个馒头，分给我一个。我们就着从塘里捧起的清水，吃着火赤粑和馒头，虽然饭菜简单，可心中却满是对未来的期待。
下午考算术，我答题速度极快，自信满满地抢交了头卷，提前跑出了考场。
当时我觉得题目比较简单，心中暗自认为自己都做对了。
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后来才发现，有两道题出了问题。
有一道应用题，我算式列对了，可在最后一道运算时，竟然犯了一个低级错误：1 除以 1，我居然算成了等于 0，实在是太马虎大意了。
第二道题，是给一个房间做粉刷，题目给出了房间的长宽高、门窗的长宽高以及每平方米用多少白石灰，要求计算粉刷这个房间需用多少石灰。
结果我在计算时，将天花板也算在了粉刷范围内。
考完后，我和春福一起讨论题目，他说我做错了，因为房子没有天花板。
我则坚持认为题目里没有表述清楚。在我看来，要是农村的房子，通常是没有天花板的，可要是城镇里的房子，那就会有天花板。
在等待考试结果的那些日子里，我内心焦虑万分，坐立不安。
一想到自己做错了两道算术题，心中就充满了担忧，不断地问自己：还能考上重点初中吗？
一天中午，我正在家中全神贯注地看书，突然听到一阵敲门声。我起身，快步走到门口，打开门一看，原来是何老师。
他满脸笑容，亲自给我送来了入学通知书。
他兴奋地对我说：“你考上十中了！我们班有五位同学考上了十中，还有十几位同学考上了其他初中。这可是我们学校建校以来取得的最好成绩。”
父亲母亲听闻这个好消息，高兴得合不拢嘴，连忙热情地挽留何老师在家吃午饭。
何老师微笑着婉拒道：“谢谢了，我还要给其他同学送通知书呢。”
临出门时，他又转过身，对我父母说道：“你们家之华非常优秀，将来定会有大出息的。”
1964 年的夏天，炽热的阳光倾洒在大地上，片片正在吐穗的麦田宛如一片金色的海洋，微风拂过，麦浪层层翻涌，散发出阵阵醉人的清香。
在麦田间蜿蜒的小路上，一群少年正跳跳蹦蹦、说说笑笑地前行着。他们怀揣着对未来的憧憬与期待，正赶往镇里的中学，去参加至关重要的小学升学考试。
而我，正是这其中的一员。
头一天下午，学校校长特意召集我们几个成绩较为优异的学生，在办公室里进行了一场座谈。
校长神情和蔼，目光中满是期许，他缓缓开口，向我们介绍道：“本县有三十几所初中，其中有两所重点初中，一所是县一中，另一所是县十中。县一中自然是相当不错的，不过，十中的师资力量相较于一中，其实更为雄厚。”
我们当时听闻此言，心中满是疑惑，实在难以理解，为何地处县城的一中，师资力量竟比不上位于镇上的十中。
然而，等到后来真正踏入学校，亲身体验之后，才恍然大悟。
校长殷切地鼓动我们几个都报考十中，在他的鼓励下，我们纷纷填报了十中的志愿。
天还未破晓，四周一片寂静，父亲便早早起床，蹑手蹑脚地走进厨房。他要特地为我做两个“火赤粑”，这“火赤粑”可是麻城地区独具特色的传统小吃。
父亲做“火赤粑”的手艺堪称一绝，每一个“火赤粑”都饱含着他对我的深深爱意，我也对这美味的“火赤粑”情有独钟。
天刚蒙蒙亮，晨曦的微光悄然洒在大地上，我穿上妈妈亲手纺线织布、精心缝制的土布衣，脚蹬妈妈亲手做的土布鞋，这些衣物虽质朴无华，却满是妈妈的温暖。
我小心翼翼地带上父亲做的火赤粑和文具，怀着激动的心情，早早地跑到学校集合。
校长站在我们面前，目光坚定而又充满激情，为我们作了一场振奋人心的考前动员报告。
随后，班主任何老师精神抖擞地带领我们出发了。
一路上，何老师就像一位不知疲倦的引路人，不断地激励着我们。“男儿立志出乡关，学不成名誓不还。”何老师高声吟诵出这两句豪情万丈的诗，然后微笑着转头，目光扫过我们每一个人，问道：“知道这是谁的诗吗？”
我们几个同学如同听到冲锋号角的战士，几乎同时迫不及待地抢着回答。
“对！”何老师满意地点点头，肯定了同学们的答案。
在此要特别说明一下，我们这进镇赶考的 18 名学生，清一色全都是男生。
在当时的老家，重男轻女的观念根深蒂固，到了六年级的时候，我们班上的女生就所剩无几了。“
古春福，你的志向是什么？”何老师回头，目光落在我的好朋友古春福身上，亲切地问道。
我和古春福紧紧跟在何老师的身后，古春福略微思索了一下，坚定地回答说：“我将来想当一名医生。”
“当医生好啊，能够治病救人，悬壶济世。”何老师对着春福竖起大拇指，眼中满是赞许。
接着，他又将目光转向我，问道：“之华，你的志向又是什么呢？”
我没有直接回答何老师的问题，而是反问道：“老师，您说，人怎么样才能不死呢？”
何老师听闻，停下了脚步，缓缓回过身来，眯着眼睛，饶有兴致地看着我，说：“你怎么会问这样一个特别的问题呢？”
我的脑海中瞬间闪现出小时候看到的那白生生的小骷髅，又想起《西游记》里孙悟空上山学艺时，菩提老祖问悟空想学什么，悟空一心想学长生不老之法的情节。
于是，我认真地对何老师说：“人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人要是能长生不老该多好。”
“人都是要死的，但是有的人虽然死了，却仿佛依然活着。”何老师目光深邃，语重心长地说道。“
人死了怎么还能活着呢？”我满脸疑惑，不解地问道。“有的人□□虽然消逝了，但他们的灵魂却永远活着，你能理解吗？”
何老师微笑着，耐心地引导我。我歪着头，认真思考了一下，说：“您是不是说他们的灵魂还活在人们的心中？”
“是啊！历史上那些伟大的人物，他们的功绩和精神名垂青史，人们永远铭记他们，他们便是不朽之人。”
何老师点点头，眼中满是欣慰。
我似乎有些领悟了，说道：“屈原、诸葛亮、李白，就是这样的人，对吗？”
“对呀！所以，你们一定要考上重点初中，将来上重点高中，然后考入名牌大学，成为治国平天下的栋梁之才。”
何老师一边走，一边满怀激情地对我们讲，一个读书人，从小就要立下远大志向，能吃常人不能吃的苦，去干一番大事业，成就伟大的功绩。
何老师还曾教过我们历史课，他说：“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倘若能建立丰功伟绩，就能名载史册，流芳千古，如此才算是不虚此生。”
何老师的这些话，如同一颗颗闪耀的星辰，深深地刻印在我的心中，成为我此后发奋读书的强大动力，也解开了我自四、五岁起就藏在心底的疑团：人究竟为什么而活着？
经过一段充满期待与憧憬的路程，我们终于来到了设在镇中学的考场。
我们 18 个人被分到了不同的考场，幸运的是，我和古春福被分在了同一个考场。
上午考语文，当拿到试卷，看到作文题是《丰收在望》时，我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那片金黄的麦田，灵感如泉涌般袭来。
我奋笔疾书，感觉自己写得颇为顺畅。
至今还记得这篇作文的结尾，我是这样写的：“太阳落在西山上，就像盛开的一朵丰收的花儿，那么火红！那么艳丽！”
考试结束，走出考场，何老师和其他老师们一起去吃午饭了，而其他同学则前往学校门口的饭店就餐。
我和春福决定到学校里的吃水塘边享用我们简单的午餐。我轻轻打开书包，小心翼翼地拿出父亲做的两个火赤粑，将其中一个递给春福。
春福也毫不吝啬，他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三个馒头，分给我一个。我们就着从塘里捧起的清水，吃着火赤粑和馒头，虽然饭菜简单，可心中却满是对未来的期待。
下午考算术，我答题速度极快，自信满满地抢交了头卷，提前跑出了考场。
当时我觉得题目比较简单，心中暗自认为自己都做对了。
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后来才发现，有两道题出了问题。
有一道应用题，我算式列对了，可在最后一道运算时，竟然犯了一个低级错误：1 除以 1，我居然算成了等于 0，实在是太马虎大意了。
第二道题，是给一个房间做粉刷，题目给出了房间的长宽高、门窗的长宽高以及每平方米用多少白石灰，要求计算粉刷这个房间需用多少石灰。
结果我在计算时，将天花板也算在了粉刷范围内。
考完后，我和春福一起讨论题目，他说我做错了，因为房子没有天花板。
我则坚持认为题目里没有表述清楚。在我看来，要是农村的房子，通常是没有天花板的，可要是城镇里的房子，那就会有天花板。
在等待考试结果的那些日子里，我内心焦虑万分，坐立不安。
一想到自己做错了两道算术题，心中就充满了担忧，不断地问自己：还能考上重点初中吗？
一天中午，我正在家中全神贯注地看书，突然听到一阵敲门声。我起身，快步走到门口，打开门一看，原来是何老师。
他满脸笑容，亲自给我送来了入学通知书。
他兴奋地对我说：“你考上十中了！我们班有五位同学考上了十中，还有十几位同学考上了其他初中。这可是我们学校建校以来取得的最好成绩。”
父亲母亲听闻这个好消息，高兴得合不拢嘴，连忙热情地挽留何老师在家吃午饭。
何老师微笑着婉拒道：“谢谢了，我还要给其他同学送通知书呢。”
临出门时，他又转过身，对我父母说道：“你们家之华非常优秀，将来定会有大出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