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当时的我身形瘦弱,站在王师傅身旁,就像一棵纤细的树苗立在粗壮的大树旁,力气远不如身材高大、体格健壮的王师傅。

    于是,王师傅便换下了我,他伸手稳稳地接过我手中的那根木头,他的手掌宽厚而有力,仿佛能给人带来无尽的安全感。

    我转身从那个房间走了出去,每一步都迈得有些沉重,心中隐隐有些不安,那种不安就像乌云一般,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我站在屋外,眼睛紧紧盯着屋内,等待着那一声号令。

    大家整齐地喊着 “1!2!3!”,声音震耳欲聋,仿佛要冲破这闷热的空气。

    然后一起用尽全身力气用力推墙。

    只听 “轰” 的一声,那声音如同平地炸响的惊雷,南面的墙应声倒下,扬起一片尘土。

    可谁也没料到,几乎在同一瞬间,东面的墙也紧接着轰然扑了下来。

    按道理,东面的墙下面虽然也掏了砖,但两面墙之间已经拆开,并未连着,可此刻却诡异般地一起倒了下来。

    刹那间,房间里的五个人全被倒下的墙压在了里面,扬起的尘土弥漫开来,模糊了人们的视线。

    外面的人见状,都吓得惊慌失措。

    有的人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恐惧,大喊着 “救人啊”,声音颤抖得厉害,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有的人呆立在原地,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脸色煞白如纸,仿佛看到了世间最可怕的景象;还有的人匆忙跑向倒塌的墙体,不顾一切地想要帮忙,眼神中透着焦急与担忧。

    只听有人声嘶力竭地大喊了一声:“赶紧救人!”

    大家如梦初醒,像是听到了冲锋的号角,一拥而上,拼命扒开砖救人。

    我心急如焚,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双手被砖石划破,鲜血直流,顺着手臂不断往下滴,可我顾不上疼痛,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尽快救出里面的人。

    我发疯似的扒开砖石,每一块砖石都像是沉重的巨石,可我没有丝毫退缩。

    终于,首先救出的便是理发的王师傅。

    真的是太幸运了!那根木头发挥了关键作用,它像一个忠诚的卫士,挡在了王师傅的身前,使得他只是一只耳朵受了伤。

    而受伤最重的是小余,他被压在废墟深处,当我们发现他时,他面色苍白,痛苦地呻吟着。他被当即送往当地的医院抢救。

    幸运的是,经过医生们的全力救治,他没有生命危险,只是断了一条腿。

    其他三个人也都不同程度地受了伤,全都被送进了医院。好在,所有人都保住了性命。

    此后的好几天,我都沉浸在深深的后怕之中。

    我常常一个人坐在工地角落,周围的喧嚣与忙碌仿佛与我无关。

    我望着那片废墟,忍不住想,如果王师傅没有换下我,那根木头还会不会那么幸运地保护我呢?

    仓库提前拆完,紧接着就开始重建新仓库。

    建新仓库时,“赌博爹” 和魏师傅也加入了这个建筑队,我便又被调到了木工组,跟着 “赌博爹” 学习做门窗。

    离开泥工组的时候,蔡师傅拉着我的手,十分舍不得我,当时他已经答应收我为徒了。

    在泥工组这段时间,我学会了砌 “清水墙”,无论是 “二四墙”、“三六墙”,还是 “空斗墙”,我都能砌得有模有样。

    但因为当时我对木工活儿更感兴趣,最终还是选择到了木工组。

    那时的门窗大多采用榫铆结构,基本上不用钉子。

    我师父 “赌博爹” 手艺精湛,做一个衣柜都不用一个钉子,而且成品非常结实耐用。

    师傅从最基础的教我磨斧头开始,他亲自示范,告诉我如何用力,怎样才能磨出锋利的刃口。

    逐步教我做榫铆结构的门窗,还有榫铆结构的桌椅。

    有一次,我在做窗子时出了差错,榫头做得不规整,师傅恨铁不成钢,拿起钉锤轻轻打了我一下,说道:“你读书的时候那么聪明,怎么做木工活就这么笨!”

    尽管师傅对我严格要求,但最终我还是没能学好木工活,木匠的梦想也未能实现。

    当工程稳步推进到做仓库房顶阶段时,整个工地都弥漫着一种紧张又忙碌的氛围。

    那边木工人手严重不足,任务又迫在眉睫,于是就从我们这个木工组紧急调人去支援,我和经验丰富的魏师傅也在被调之列。

    我们怀着忐忑又略带使命感的心情,来到了棉纺仓库的施工现场。

    棉纺仓库的屋顶设计是 “七分水”,坡度十分陡峭,远远望去,就像一座险峻的山峰,让人望而生畏。

    当我第一次仰头望向那高耸又陡峭的屋顶时,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强烈的恐惧,双腿也微微有些发软。

    但任务在身,我深吸一口气,还是硬着头皮开始攀爬。每往上爬一步,我的心跳就愈发急促,双手紧紧抓住梯子,指关节都因用力而泛白。

    终于爬上屋顶,我趴在上面钉牛皮毡时,那种恐惧达到了顶点。

    只觉下方仿佛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强烈的眩晕感袭来,我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哪怕一个微小的动作,都会导致自己不小心滑下来摔死。

    魏师傅在一旁看到我的窘态,他熟练又迅速地将安全绳系在腰间,动作一气呵成,尽显经验丰富。

    系好后,他便转身打算也给我系上,他一边伸手拿绳子,一边安慰我:“小古,别慌,有这安全绳,咱就稳当多了。”

    就在这时,下方传来一声暴喝:“是哪个狗娘养的让小古上屋顶的?”

    声音高亢且带着十足的怒气,在空旷的工地回响。我循声望去,原来是木工组的一位老师傅。

    这位老师傅姓杨,大名不太清楚,在建筑队里大家都习惯叫他 “驴子屎”。

    之所以有这个听起来不太雅的外号,是因为他特别好面子。

    平日里,他穿在外面的衣服总是干干净净、熨烫得整整齐齐,看起来十分体面,走在人群中,那精气神儿十足。

    可要是不小心瞧见他里面的衣服,就会发现又脏又破,补丁摞着补丁。

    这强烈的反差,引得大伙背后给他起了这么个外号。

    他已经 60 多岁了,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皱纹,但他眼神依旧锐利,在建筑队里,凭借多年积累的精湛手艺和丰富经验,很有威望。

    他骂完后,抬头对我喊道:“小古,你快下来!老子上去。老子摔死了‘叶罗’—— 这是我们那里的粗话,你将来还要干大事的。”

    趴在屋顶上,听到老师傅这番话,我的鼻子一酸,一股暖流涌上心头,眼泪瞬间在眼眶里直打转。

    我望着下方头发花白的老师傅,心中满是感动与感激。

    我用力点了点头,听从他的话,小心翼翼地顺着梯子爬了下来。

    老师傅则手脚麻利地系好安全绳,尽管他年事已高,但动作依旧沉稳有力。

    他深吸一口气,毅然朝着屋顶攀爬上去。看着他的背影,我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他挺身而出的敬佩,又有对自己胆小的一丝羞愧。

    此后的日子里,每当我想起这件事,心中对这位外号 “驴子屎” 的老师傅便满怀感恩。

    好多年后,我几次特意回到老家,四处打听他的消息,一心想着能当面好好感谢他。

    我询问了许多曾经的工友,跑遍了他可能去过的地方,可惜都没找到他。

    后来,偶然间听闻他晚年过得十分幸福,九十多岁了,在深圳儿子那里安享晚年。

    得知这个消息,我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心中默念,真是好人终有好报!

    棉纺仓库建好不久,我们建筑队接到了一个非常棘手的活儿。

    有个单位出高价请人给他们单位新修的水塔做油漆。

    负责干这个活的油漆组组长皮师傅说,这活极其危险,必须选一个既精明又头脑冷静的人做帮手。

    也不知为何,他最后选中了我。

    我来到这个水塔前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这水塔足有十层楼那么高,下面三个大水泥柱子稳稳地顶着一个大水泥罐子。

    要给上面这个大水泥罐子和下面三个大水泥柱子刷油漆,这可怎么刷啊?

    不过皮师傅经验老到,自有办法。

    三个大水泥柱子之间有几层横着的水泥柱支撑着,每层支柱呈三角形。

    但每层呈三角形的支柱之间间距太大,要想把柱子全刷上油漆,有些地方根本够不着。

    于是,皮师傅便和我一起,在每层支柱间再搭一层木支架。

    整个工程就我们两个人负责。

    搭木支架的过程危险重重,每一个动作都必须小心翼翼,稍有不慎就会掉下来,而且越往上越危险,一旦失足,极有可能粉身碎骨。

    快接近上面的大水泥罐子时,我站在我们搭好的木支架上往下看,只觉头晕目眩,两腿不由自主地发抖。

    而要想用油漆刷上面装水的大水泥罐子,还得继续往上面搭木架子。

    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难度极大。

    皮师傅却毫不退缩,他想出一个办法,在靠近水泥罐子底部的支架上斜插几根木料,再在这斜插的木料上横着绑木条。

    那场景,简直就像在玩杂技,惊险万分。

    我胆战心惊地和皮师傅一起干着,每完成一个动作,都感觉像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就这样,我们提心吊胆地干了十多天,终于完成了任务。

    我都快被吓死了,可皮师傅却对我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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