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元聿先上前向三人行礼,嗓音中带着些许敬重。

    “老人家,我带着夫人还有家中人跋山涉水,去漠北做生意,见这途中无驿站,可否用个便饭,借助一日?”

    两位老人面面相觑,表情凝重且警惕,一时拿不定主意。

    身旁的娇小女子笑着对他们二人说。

    “爹娘,这位公子看起来就一身正气,绝不是前几日来的那些强盗。咱不妨就让他们住下吧。”

    有了这位女子的劝说,两位老人也不再防备,道:“既然瑶瑶都这样说了,我们可以让你们住。”

    魏元聿向二人道谢,他们接着又道:“只是你们队伍人太过庞大,这草屋实在是住不下。”

    魏元聿道:“您二老放心,我只是让我夫人还有家中姐妹住在里边,我带着家仆歇在外边。”

    答应好住在这儿后,镜心镜月将沈禾姝的住处简单收拾了一番。

    沈禾姝在草屋里坐着,总是觉得身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她不愿再待下去,就出来走走。

    沈禾姝走到她们方才所说的杨树林,她看着地上的土地,脑海中就映起漠北百姓的惨状。

    对水利工事之事得抓紧上心。

    在往前走,她还看见了一座小桥,眼神中透出些许惊讶,惊讶于这小桥下不像江南那般有着小溪。

    “小桥下原本是有溪水的,只是早就不复存在了。”

    魏元聿在她的身后道。

    沈禾姝转过身,敛衽行礼,道:“妾身参见王上,王上为何也在这儿?”

    魏元聿道:“本王觉得那屋中有些闷,就出来转转。之后一日你不必向我行礼,我们做一对寻常夫妻就可。”

    沈禾姝转过来后,目光也就不自觉望着草屋那边,看到了那位娇女郎就一直往这边看。

    她顿然就明白了,之前屋中的那双眼睛是谁的了。

    毕竟上一世她也见过这些小把戏,早就已见怪不怪了。

    又想了想,原来适才那位姑娘是因着魏元聿的原因才答应着自己住进她家。

    沈禾姝声音听不出喜乐,道:“王上,臣妾今夜怕是住不得草屋了。妾身打算今夜在车中对付一晚。”

    魏元聿蹙眉,问道:“为何又不住了,是觉着这草屋不舒服?车中睡上一晚,对身体伤害极大,你还是住在草屋去。”

    沈禾姝不想让远处那位女郎失望,道:“王上,您知道的,臣妾定下的事,是不会在改的,这草屋还是您住吧。”

    话罢,沈禾姝就往桥上去。

    魏元聿张了张嘴,到底是没再说出半个字,只跟在沈禾姝的身后。

    江瑶望着远处,手上打水的手一抖,水全洒在了地上,洇湿了地面。

    江老头迈着步子走上前,“瑶儿,你怎能将水撒在地上?原本水就稀缺,你还这样浪费,这不是造孽么。”

    江瑶挤出些泪水,道:“爹,女儿不是有意的,女儿是心有郁结才会这样。”

    江老头虽责怪了江瑶,可听到这话心又揪了起来,问:“怎的会郁结?昨儿还好好的,”

    江瑶放下了舀水勺,泪猝不及防的流下来。

    “爹,女儿这是患了相思病。”

    江老头皱眉,更是不解问道:“你哪来的相思,之前俊俏的行人都想来迎娶你为妻,都没见你应过,怎的又得了相思?”

    江瑶红着脸蛋,道:“爹,女儿对今日来的那位公子动了心,想要嫁于他,还望您成全。”

    江老头腿一哆嗦,颤着声道:“你个不孝女!怎的能说出这种话,你可是好好的一个良家女,怎的与人为妾?”

    江老头将江瑶拉进了房里,江瑶却跪了下来,哭唧唧道:“爹,女儿是真心喜欢那位公子的,还望您成全。”

    江老头十分严肃,呵斥道:“这件事绝对不行,我是决不允许你为妾。你若是在这样,我就去找个好人家将你嫁过去。”

    江瑶眼神中闪过狠厉,道:“爹,倘若我要是做了正室,您是不是就能同意了?”

    江老头不可置信地转过头,道:“你怎能说出这翻话?人家夫妻二人浓情蜜意,况且那公子你们本就不相熟,为何要强求?”

    江瑶缓缓起身,道:“爹这件事您就别管了,女儿这辈子都还未喜欢过一人,他是第一个,女儿不论用什么法子都会让他也对我动心。”

    江老头也便不再劝,连连叹息,“都是我溺爱你,你才变得今日这幅样子。罢了,之后的路你自己走罢。”

    沈禾姝在这座桥上,只觉得不舒服。

    望着远方,那边小小的一片地方就是漠北了。

    前世她知晓了漠北灾民众多,连夜缝制些衣裳寄去了那儿。

    婚后没几天,就听见村民们说,摄政王带着军队驻扎在漠北了,还带了好些银两,说是要将漠北给救回来。

    信魏元聿的人没几个,前世的沈禾姝也是不信的。

    可没过多久,漠北就全城通水,魏元聿也令兵,打赢了边陲胜仗。

    百姓们纷纷拥护摄政王,沈禾姝也是一惊,没想到最后是魏元聿救了漠北。

    思绪回笼,待了不到一刻钟,便准备下去。

    魏元聿伸手将她拦住,道:“王妃为何不多待一阵?是这桥上的风景不够美吗?”

    沈禾姝对上魏元聿那双狭长的丹凤眼,只觉得看不透,问道:“王上,您为何会主动来着漠北?”

    她问的,是前世那个被人们唾弃并厌恶,却甘愿只身来到漠北的人。

    魏元聿明显愣了愣。

    良久,他轻笑,道:“帝王圣旨本王不得不来,我也不想让漠北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之后他又望向漠北城,道:“这茫茫大漠若是无人看守,那我堂堂大雍的国土将被匈奴夺了去,百姓何处安家立命?”

    沈禾姝的颗冰山心,动摇几分。

    之前她总是觉得魏元聿这个人就只是会做表面功夫,做任何事都只会将自己的利益扩大。

    可现下她切切实实知晓了,魏元聿心中那颗只为百姓的心。

    沈禾姝笑着看向魏元聿,望着远方的人转过了头,也看见了沈禾姝展着笑的脸庞,心中也是不甚欢喜。

    他的阿媛终于对他主动笑了,今日将是他这二十一年来第五次如此开心了。

    第一次是在军营中第一次见到沈禾姝、第二次是他来到京师第二次见到沈禾姝。

    魏元聿刚来京师时,林昭岳一家都不是很喜欢他。

    将他丢在城西的院子里,不给他饭和水,让他自生自灭,

    那日他实在是饿的受不了,就出了门想着或许会有些吃的。

    在偷包子时被老板抓住,当时就要将他上报官府。

    是沈禾姝救了他,还让自己身上所有的银钱都给了他,让他填饱了肚子。

    后来,魏元聿靠着自己暗中笼络势力,助姬渊登上这龙椅。

    而他也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

    这便是魏元聿如此体恤百姓的原由,他亲身体会过那种饥不果腹,无父无母,寄人篱下的苦楚。

    第三次是他们大婚那日、第四次是那夜他亲了自己的阿媛,阿媛的唇是那样的软,他至今都记得。

    这桩桩件件都是与沈禾姝有关,其实只要沈禾姝待在他身边,他就很是知足与欢喜。

    “王上,臣妾为之前对您说过的重话道歉。是臣妾将您想错了,您是一个忠君爱国,体恤百姓的人。”

    沈禾姝的这句话将魏元聿拉了回来。

    沈禾姝又道:“臣妾在这儿先祝愿王上治理旱灾成功,赢得之后的每一场仗。”

    她又在心中暗暗鼓舞自己,沈禾姝你定要让幕后之人付出应有的代价,在与阿谓一起游历四方!

    “本王也就先谢过王妃了,本王定不会让王妃失望。”魏元聿咧嘴笑道。

    如此夺目的笑容让沈禾姝移不开眼。

    魏元聿提出两人一同下桥,沈禾姝这次没再拒绝,与他肩并肩下了桥。

    两人面上的笑都被躲在白杨树后的江瑶看在眼里,她砸着前面的树身。

    咬牙切齿道:“公子,我定要让你喜欢上我。”

    可笑的是。

    江瑶连魏元聿的姓、名都不知,就敢肯定这样的男子会对自己好。

    江老头的溺爱给江瑶带来的最大的伤害是,不能辨人!只是一味的用相貌来判决一个人的好坏。

    沈禾姝知道了草屋中的女子爱慕魏元聿后,下了桥后就往马车直奔。

    而魏元聿一句有事,就不知跑去了哪里。

    沈禾姝掀开帘子后,看见梁谓和沈禾娇也在车上坐着。

    她问:“你二人不去玩,怎的在这儿?”

    沈禾娇握紧拳头,气愤道:“这草屋中的小女子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敢与阿姐你抢姐夫。”

    梁谓呸了一声,也愤愤道:“就是,只是借宿一晚,她还真将自己当个东西了,竟还敢觊觎你的郎君。”

    沈禾姝上了车后,轻声道:“你们也别这样说她,她也只是个小女子,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梁谓坐在沈禾姝身边。

    道:“你就是太过善良,这事可等不及。你不知道,方才我与阿娇在外面,真真切切听到了她说要让你家王爷喜欢上她。”

    沈禾娇也附和,“是啊,阿姐,我们绝不欺你。你还是趁早将这苗头给拔了。”

    沈禾姝深吸一口气,道:“你们是不是太过紧张了些,这件事还没有苗头,我想拔也拔不了。”

    而后,沈禾姝勾起唇,道:“别无他法,只能等。”

    冷静下来的梁谓和沈禾娇细细想了一番,异口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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