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某位谢先生的心思不知道都飘哪儿去了,温斐清咳一声,使了个眼色,差不多得了,俩孩子的表现还是很可以的。

    谢华瑾无奈回视一眼,他没说她们表现得不好,只是她们这般过于自觉的表现把他架在这儿了,不指点几句他下不来台!

    “刚刚你们都听出了些什么?”谢老师温声问。

    学生一号·唐·迷茫·芯:她不道啊,他们刚刚不是在唠家常吗,从今天吃了什么聊到同僚的家长里短,她该听出些什么吗?

    下意识转头求助,家长·温斐羞愧捂脸,他真的真的没有觉得丢脸!只是暂时避开唐芯宝宝的视线。

    温斐冷眼旁观两场交锋,很清楚唐芯的问题在哪儿,不是技巧,是脉络。

    唐芯的思路被道明的叙述带着走,想到什么问什么,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得到的信息杂乱无章且被经验所限,无法继续深入思考。

    谢韵之比唐芯稍好些,她有自己的思路,但是不坚定,很容易被人带偏。

    而谢总司令显然在交谈前就知道自己应该得到些什么信息,全程控场,整场谈话一直顺着他的思路往下走,看似漫无目的闲谈,实则已经把道明摸清。

    但温斐能直接告诉她吗?不能啊,这些是要她自己悟的。直接告诉她,她却无法理解,下一次依旧会犯同样的错误。

    经验是要慢慢积累的,温斐确实觉得唐芯第一次能表现成那样已经足够厉害。可唐芯见过的世面确实太少了,她往常接触的人大多和她同一水平——温斐以前也只是个聪明的普通人罢了,今晚蓦然直面谢华瑾这种层次的老狐狸,于她堪称降维打击,直接被打懵了,于是陷入了“我好菜”的自卑陷阱。

    谢韵之是从小被打击到大的,她不会自卑,只是习惯使然,主动乖巧聆听父亲的教导罢了。

    学生二号·谢·条件反射·韵之:唐芯怎么不说话?那我该说吗?我要不要说啊?

    谢韵之的头小幅度转动,然后对上了身边人茫然的视线,好吧(╯▽╰),确认过眼神,姐妹的信号不在服务区。

    行叭,那就她来回答吧。

    “大乾是一个有着完善官僚体系的封建帝制国家,虽然是以小农经济为主的农耕社会,但是因其矿产资源丰富的自然条件以及森严的阶级划分,使得其手工业较为发达且只服务于贵族阶层。与之相对的,是贫瘠的耕地资源,少地少粮少人口少牲畜,在以人畜劳动为主的低生产力社会中,抗风险能力差。”

    谢韵之一口气把话说完,然后屏息凝神等待判决。

    唐芯的表情逐渐从“O.o?”变成“O.O!”再到“0ДQ???”。

    不是,姐妹,你这么牛的吗?

    谢老师勾唇浅笑,这番话里虽有不少纰漏,但整体可圈可点,他评价道:“不错。”

    听出话里暗含的满意,谢韵之长吁一口气,过关了。

    没让她高兴太久,她爹又开始降维打击:“大乾的根本问题是矿产,或者说金属资源过于丰富。”

    停顿几秒,给她们反应时间,又继续道:“简单来说,他们整个国家都处于一种重金属中毒的状态。”

    唐芯,谢韵之:啊???

    “土壤与水源都重金属超标,在漫长的演化过程中,动植物包括人,进化出能在这样的环境里生存的能力。但是,寿命都不长。”

    道明发须皆白,但其实才四十多岁,这在大乾已经属于高寿。

    牲畜、树木以及粮食,情况都差不多,能活,但是稍微遇到点意外,就会死。

    谢华瑾看着满头问号的二人,叹了一口气,今天就到这吧,这些东西够她们消化了,孩子还小,慢慢学吧。

    转头望向温斐,那人点了点头,他重新面向二人,温声安慰:“你们回去再好好想想吧。学习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多听多看多思考,想不明白的问别人,我、温斐以及以后你们的……同事,都可以。慢慢地就学会了。不必因自己现在的无力而感到难过,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唐芯和谢韵之对视一眼,都满脸苦涩,安慰地很好,下次不要安慰了。

    ——————

    温斐抱臂靠在门上,看着坐在床上闷闷不乐的唐芯,深夜e综合征又开始发作了。

    谢华瑾送谢韵之回房休息,唐芯原想留在楼下给父女两腾空间,但是那毕竟是唐芯的家,现在又只住了两位女孩子,谢华瑾认为自己进入不方便,于是四人便一起上来了。

    温斐无语但配合,他不理解,那对父女为什么不能单独在楼下交谈。

    他不懂老父亲的心理,女儿的心理健康很重要,生活条件也很重要。

    “环境不错。”

    谢华瑾打量了一圈房间的布置,整洁温馨,其他的就别要求太多了,毕竟是老房子。

    谢韵之坐在床上,闻言点头,不枉她早上特意收拾了一番。

    “你答应了他们什么?”

    很好,她爹的灵魂拷问虽迟但到。

    她言简意赅地把雇佣合同的事和自己的种种考量交代清楚,然后埋着头等待下一轮拷问。

    “你喜欢这里吗?”

    谢韵之不可置信地抬头,满脸写着震惊,她没听错吧?

    她不敢相信等到的居然是这样一句话。

    “你喜欢这里吗?”

    谢华瑾蹲下与她平视,又问了一遍。

    谢韵之不敢看他的眼睛,别开眼,在心里问自己:我喜欢吗?

    这是她之前从未考虑过的事,她喜欢吗,喜欢这里吗,喜欢和唐芯和温斐共事吗,喜欢以后无法预测的生活吗?

    ……

    “我喜欢。”

    良久后,她坚定地看向父亲,她喜欢这里,喜欢这里刺激但欢乐的生活,喜欢单纯明媚的唐芯,喜欢咋呼软萌的交子,不讨厌温柔腹黑的温斐。

    “喜欢就好。”

    谢华瑾看着女儿,如释重负般一笑。

    他来之前考虑过很多问题,有华国的未来,有谢家的未来,有他自己的未来,这些他都不怕,无论何种结果他都坦然接受。他唯独害怕谢韵之,他怕她委屈自己。

    她喜欢就好,这样他就可以放开手去做他该做的事了。

    “爸爸,你不怪我吗?”谢韵之抠着手指,不安地问。

    她做决定时坚定地认为自己没有错,但现在直面父亲时,却感到紧张,她怕自己做错了。

    谢华瑾无奈地笑了,她怎么不相信自己呢。

    他深深望着她年轻稚嫩的面庞,认真对她说:“我为什么要怪你?你来这里是我同意的。你被卷进这样的事里是我们都无法预料到的。相反,我还要夸你。谢韵之,你做得很好。你果决地抓住了这个前所未有、往后也未必会有的机遇,不是吗?”

    谢韵之心花怒放,重新直视父亲,露出一个含蓄的笑,被夸了,嘿嘿!

    她的父亲温柔地笑着对她说:“韵之,你要相信自己。”

    ——————

    “唐芯,你要相信自己。”

    温斐觉得自己要是再不说点什么,某人就要彻夜难眠了。

    他走进她,拉了条椅子在她对面坐下,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强行让她直视自己。

    他难得这般强势,唐芯不敢不听,温斐一般没脾气,有脾气的时候就要小心了。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难过自卑都是没有必要的,可她就是感觉好委屈啊,她还没出新手村就被满级大佬教做人,被秒了不丢人,可这让她一时怎么想得开嘛。

    温斐大魔王看着唐芯快哭出来的可怜样没有心软,他今晚必须把这个老生常谈的问题给彻底解决,唐芯可以在未来输给强敌,但不可以在一开始就输给自己。

    他严肃道:“唐芯,我之前就说过,这条路很难,但你执意要走。”

    他这样一说,唐芯就真的想哭了,翻旧账干什么,她又没说要放弃QAQ。

    大魔王不为所动,继续道:“你之前答应过我什么,你做到了吗?”

    “……保持警惕,思虑周全,保护自己。”她没做到……吗?她已经尽力了啊。

    温斐嗤笑一声,冷漠道:“唐芯,我让你做自己。”

    唐芯哑然,她……没做自己吗?她不是她了?

    冷冰冰的声音在耳畔不断回响:

    “成长,不是把自己拆开重塑,不是自我的全盘否定,是在失败与成功的经历中一遍遍叩问本心,是集百家之所长铸成盔甲保护本我。”

    “唐芯,你在做什么?你在跟谁比?有意义吗?”

    “难道谢华瑾的所有言行举止就是完美的吗?”

    “今天一个谢华瑾,明天要是出现一个比他更厉害的人物,你是不是要再把自己打击一遍?”

    “你能变成他们吗?你想变成他们吗?你为什么要变成他们?他们有什么好的?”

    “谢韵之那样的比你强不了多少的又如何?谢华瑾那样碾压你的又怎样?以后出现能力更强的人又何妨?不照样要围着你团团转。”

    “唐芯,认清自己,相信自己,提高自己。少怀疑自己多质问别人。”

    “唐芯,想清楚,你有什么,你缺什么,你究竟要什么。”

    ——————

    此时已近凌晨两点,老旧的街道上没有行人,没有车辆,就连月色也罢了工。

    谢华瑾却还要奔赴另一个战场。

    他要连夜赶去S市向大领导们汇报情况,司机早已驾驶车辆等在路边,蓄势待发。

    温斐送他到路口,二人在车旁站定。

    “你怎么没要求下次大乾皇帝亲来会谈?”

    青年站在路灯下,笑得温软良善,仿佛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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