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温德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她终于回过神来。
宋温德握着她的手：“左手的食指好不好？”
沈莉的思绪有点乱，点了点头。
二人选好款式和材质之后，经理听说他们要去吃粤菜，又贴心地送上一瓶香槟，告诉他们下周就可以来取戒指了。
粤菜馆离这里并不远，询问过沈莉的意见后，二人牵着手走在寒冷的街上。
今天是个阴天，没有皎洁的月光，只有一圈一圈的乌云。
“明天是万圣节，你有什么活动吗？”
沈莉摇摇头，和学业还有家庭的斗争让她分不出心思去思考万圣节。
“我们公寓是不准开party的，你想不想去Sky Club玩？我还叫上了几个朋友一起，你要不要叫上你朋友。”
“酒吧吗？好啊。但我不想喊别人。”沈莉才不会这么快将他们的关系公之于众，至于宋温德要将她塞进他的社交圈，那是他自己的事情。
“那明晚先送你回家换衣服，再去club，好不好？”
沈莉嗯了一声。宋温德总是问，好不好。虽然她除了学习以外的行程看起来都是他安排的，她却总是觉得很安心，可能是她的意见从来没有这样被人关心过。
她默默伸出手，搂住了宋温德的胳膊。
宋温德似乎没有预料到她的动作，明显僵硬了一瞬才问：“怎么了，是觉得冷吗？”
“没有。一点也不冷。”她向上望去的那双眼睛里，有微微的水汽，像有一天法兰的天空正在下小雨。明明是下小雨，在宋温德心里却如滔天洪水，他的诺亚方舟尚未修好，就已经被水流冲得心神荡漾。
宋温德低下头，慢慢地吻在她额上。“走吧，宝贝。”
晚上宋温德开车带她回了公寓。毕竟二人明天都要在学校从早忙到晚，尤其是沈莉今天并没有睡好。想起沈莉在餐厅的时候，眼神迷离打哈欠的模样，宋温德也多叮嘱了她一句。“今晚早点睡觉，明天我送你去学校。七点五十在门口接你。”
“好。晚安。”
电梯已经停在五楼，但是宋温德没有动作。他望着沈莉说：“一个晚安吻，好不好？”
沈莉一愣，随机笑了出来：“好吧。”她凑上前在宋温德嘴唇上轻轻啄了一下。“晚安。”然后将他推出了电梯。
“晚安。Lily。”
沈莉躺在床上，打开暖气，准备睡觉时，微信弹出来一条消息，是沈母的语音。沈莉在心里暗自算了一下，现在是国内凌晨四点半，她觉得这件事可能是没完没了了，看起来家里因为弟弟的事情天天都睡不好觉了。
此时她才发现错过的一些微信消息。她先点开了陆桂圆的几条八卦连环追问。陆桂圆看到宋温德给她买的手链时，在屏幕上敲出的感叹号和问号就像一堆小蜜蜂穿透屏幕要蛰到她脸上了。
桂圆：你们俩现在什么情况？
沈莉：刚刚亲了一下的情况。
桂圆：亲了一下？我有流量，你多说点。
沈莉干脆跟陆桂圆打了一个小时的语音电话。在陆桂圆的严辞拷问下，沈莉把所有细节都和盘托出。
陆桂圆听到沈莉停不下来的哈欠终于舍得放过她。“行了，没你的事了，谈去吧。”
沈莉翻了个白眼。
挂掉电话后沈莉终于点开了母亲的长语音。她听到了母亲哭哭啼啼的抱怨声，说家里是多么多么不容易，现在经济环境不好，弟弟又创业失败，全家都只能指望她云云。她觉得头有点痛。
下一秒家里的视频电话就已经打来。她盯着屏幕愣了许久才接通。
“莉莉啊，爸爸很久没跟你聊天了，你过得好不好？”
“挺好的，我什么都很好。”她透过屏幕看着父亲，他坐在沙发上穿着名贵的睡衣，戴着金丝边眼镜，仍然是一副斯文的模样。崔姐从厨房出来，大概是在准备早饭。想来母亲应该在房间里。
“你妈她就是婆婆妈妈的，别管她。你只顾好你自己。”父亲还是和往常一样，对她的人生不感兴趣，现在他已经开始倒自己的苦水了。“最近我回家看到她就来气，整天哭哭啼啼能干什么。你弟弟也是，钱嘛，赔了就赔了，从早到晚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有什么用？莉莉啊，爸爸现在只得你一个女有出息啊，你毕业了就尽快回家来打理生意，你弟弟不行的……”
沈莉没有出声。反倒是电话那头的崔姐插了两句：“小姐，给我看看有没有饿瘦了，哎呀这么久也不打个电话回来问问，我想死你咯——”
楼上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震得三人都没有言语。
崔姐咕哝着：“肯定是太太又在楼上摔东西了。”
沈父长叹一声：“让她摔。她不摔也是咽不下这口气。”
崔姐在一旁附和道：“也是，也是，白白没了那么多钱。少爷又赔了那么多……”
沈莉心中冰凉一片，崔姐的最后一句话是在说弟弟，那么前一句就是在说她了。原来给她花的钱叫做白白没了，而母亲基于此的怒气则是被默认为合理的。她的喉咙像被强力胶水粘在一起，一丝声音都再也发不出。
直到沈父反应过来还在通话中，便对她说：“家里现在没一天安稳觉可睡，现在我回房间去看看你妈，你快休息吧。”
沈莉麻木地看着“对方已挂断”几个字，摁熄了屏幕。
她的身体蜷缩在一起，在温暖的被窝里难得地做了一个美梦。
她梦到了自己的成人礼，那是学校统一为高三的学生举行的典礼。成人礼前夕，妈妈和她一起坐在梳妆台前，亲手为她扎头发。
“宝贝，你看看，把头发披着，妈妈用卷发棒给你卷一卷，还是你想把头发盘起来。”
她见到梦中的自己，对着妈妈说：“我想要盘起来。”
妈妈帮她盘好了头发，又从身后掏出一个精致的红丝绒礼盒：“这是妈妈送给宝贝的成人礼，看看喜不喜欢。”妈妈纤细雪白的手指打开礼盒，是一个精致的钻石发夹，她轻轻地把发夹插在沈莉发间。
沈莉认得这个发夹，是成人礼前一个星期她路过一家橱窗时看见的，当时她很希望有人能送她这个礼物。当然，谁也没有送她，父母送的成人礼礼物是一块昂贵的手表。
沈莉还注意到，梦中的自己穿着白色的晚礼裙，裙摆在她脚下绽放着，像一大朵白色的玫瑰。
妈妈望着镜中的她，笑得十分温柔，她说：“我们宝贝最漂亮了。”
她在梦里没有哭，因为这不过是一场被爱的幻觉。
宋温德握着她的手：“左手的食指好不好？”
沈莉的思绪有点乱，点了点头。
二人选好款式和材质之后，经理听说他们要去吃粤菜，又贴心地送上一瓶香槟，告诉他们下周就可以来取戒指了。
粤菜馆离这里并不远，询问过沈莉的意见后，二人牵着手走在寒冷的街上。
今天是个阴天，没有皎洁的月光，只有一圈一圈的乌云。
“明天是万圣节，你有什么活动吗？”
沈莉摇摇头，和学业还有家庭的斗争让她分不出心思去思考万圣节。
“我们公寓是不准开party的，你想不想去Sky Club玩？我还叫上了几个朋友一起，你要不要叫上你朋友。”
“酒吧吗？好啊。但我不想喊别人。”沈莉才不会这么快将他们的关系公之于众，至于宋温德要将她塞进他的社交圈，那是他自己的事情。
“那明晚先送你回家换衣服，再去club，好不好？”
沈莉嗯了一声。宋温德总是问，好不好。虽然她除了学习以外的行程看起来都是他安排的，她却总是觉得很安心，可能是她的意见从来没有这样被人关心过。
她默默伸出手，搂住了宋温德的胳膊。
宋温德似乎没有预料到她的动作，明显僵硬了一瞬才问：“怎么了，是觉得冷吗？”
“没有。一点也不冷。”她向上望去的那双眼睛里，有微微的水汽，像有一天法兰的天空正在下小雨。明明是下小雨，在宋温德心里却如滔天洪水，他的诺亚方舟尚未修好，就已经被水流冲得心神荡漾。
宋温德低下头，慢慢地吻在她额上。“走吧，宝贝。”
晚上宋温德开车带她回了公寓。毕竟二人明天都要在学校从早忙到晚，尤其是沈莉今天并没有睡好。想起沈莉在餐厅的时候，眼神迷离打哈欠的模样，宋温德也多叮嘱了她一句。“今晚早点睡觉，明天我送你去学校。七点五十在门口接你。”
“好。晚安。”
电梯已经停在五楼，但是宋温德没有动作。他望着沈莉说：“一个晚安吻，好不好？”
沈莉一愣，随机笑了出来：“好吧。”她凑上前在宋温德嘴唇上轻轻啄了一下。“晚安。”然后将他推出了电梯。
“晚安。Lily。”
沈莉躺在床上，打开暖气，准备睡觉时，微信弹出来一条消息，是沈母的语音。沈莉在心里暗自算了一下，现在是国内凌晨四点半，她觉得这件事可能是没完没了了，看起来家里因为弟弟的事情天天都睡不好觉了。
此时她才发现错过的一些微信消息。她先点开了陆桂圆的几条八卦连环追问。陆桂圆看到宋温德给她买的手链时，在屏幕上敲出的感叹号和问号就像一堆小蜜蜂穿透屏幕要蛰到她脸上了。
桂圆：你们俩现在什么情况？
沈莉：刚刚亲了一下的情况。
桂圆：亲了一下？我有流量，你多说点。
沈莉干脆跟陆桂圆打了一个小时的语音电话。在陆桂圆的严辞拷问下，沈莉把所有细节都和盘托出。
陆桂圆听到沈莉停不下来的哈欠终于舍得放过她。“行了，没你的事了，谈去吧。”
沈莉翻了个白眼。
挂掉电话后沈莉终于点开了母亲的长语音。她听到了母亲哭哭啼啼的抱怨声，说家里是多么多么不容易，现在经济环境不好，弟弟又创业失败，全家都只能指望她云云。她觉得头有点痛。
下一秒家里的视频电话就已经打来。她盯着屏幕愣了许久才接通。
“莉莉啊，爸爸很久没跟你聊天了，你过得好不好？”
“挺好的，我什么都很好。”她透过屏幕看着父亲，他坐在沙发上穿着名贵的睡衣，戴着金丝边眼镜，仍然是一副斯文的模样。崔姐从厨房出来，大概是在准备早饭。想来母亲应该在房间里。
“你妈她就是婆婆妈妈的，别管她。你只顾好你自己。”父亲还是和往常一样，对她的人生不感兴趣，现在他已经开始倒自己的苦水了。“最近我回家看到她就来气，整天哭哭啼啼能干什么。你弟弟也是，钱嘛，赔了就赔了，从早到晚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有什么用？莉莉啊，爸爸现在只得你一个女有出息啊，你毕业了就尽快回家来打理生意，你弟弟不行的……”
沈莉没有出声。反倒是电话那头的崔姐插了两句：“小姐，给我看看有没有饿瘦了，哎呀这么久也不打个电话回来问问，我想死你咯——”
楼上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震得三人都没有言语。
崔姐咕哝着：“肯定是太太又在楼上摔东西了。”
沈父长叹一声：“让她摔。她不摔也是咽不下这口气。”
崔姐在一旁附和道：“也是，也是，白白没了那么多钱。少爷又赔了那么多……”
沈莉心中冰凉一片，崔姐的最后一句话是在说弟弟，那么前一句就是在说她了。原来给她花的钱叫做白白没了，而母亲基于此的怒气则是被默认为合理的。她的喉咙像被强力胶水粘在一起，一丝声音都再也发不出。
直到沈父反应过来还在通话中，便对她说：“家里现在没一天安稳觉可睡，现在我回房间去看看你妈，你快休息吧。”
沈莉麻木地看着“对方已挂断”几个字，摁熄了屏幕。
她的身体蜷缩在一起，在温暖的被窝里难得地做了一个美梦。
她梦到了自己的成人礼，那是学校统一为高三的学生举行的典礼。成人礼前夕，妈妈和她一起坐在梳妆台前，亲手为她扎头发。
“宝贝，你看看，把头发披着，妈妈用卷发棒给你卷一卷，还是你想把头发盘起来。”
她见到梦中的自己，对着妈妈说：“我想要盘起来。”
妈妈帮她盘好了头发，又从身后掏出一个精致的红丝绒礼盒：“这是妈妈送给宝贝的成人礼，看看喜不喜欢。”妈妈纤细雪白的手指打开礼盒，是一个精致的钻石发夹，她轻轻地把发夹插在沈莉发间。
沈莉认得这个发夹，是成人礼前一个星期她路过一家橱窗时看见的，当时她很希望有人能送她这个礼物。当然，谁也没有送她，父母送的成人礼礼物是一块昂贵的手表。
沈莉还注意到，梦中的自己穿着白色的晚礼裙，裙摆在她脚下绽放着，像一大朵白色的玫瑰。
妈妈望着镜中的她，笑得十分温柔，她说：“我们宝贝最漂亮了。”
她在梦里没有哭，因为这不过是一场被爱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