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辞离开书房后,脚步踉跄,满心都是谢珩对自己的质疑。虽然刚才自己确实瞒下了沈砚的身份,但五年前又不是故意放走他二人!

    瞒下沈砚的身份,一是还没玩够,二是想从沈砚那里得到惊鸿令的下落。

    “不信我是吧?好啊!还想把我打发去给那狗屁晋王当护卫?门都没有!既然你觉得我该罚,那就罚个够!五十杖?呵,一百杖我也受得住!” 谢辞越想越气,一股邪火直冲头顶,这股近乎自毁的冲动驱使着他,脚步更快地走向执法堂。

    在走到执法堂门前时,他积蓄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一脚狠狠踹开了执法堂的大门!巨大的声响震得房梁都仿佛在颤抖。本来在打瞌睡的赵堂主一个激灵,猛的站起身朝门口看去。

    见谢辞气压极低、浑身都散发着怒气,眼神阴冷,赵堂主吓得双腿发抖,结巴道:“二…二公子,您怎么来了?”

    谢辞不耐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中的戾气让赵堂主头皮发麻。他动作粗暴地解开腰间的墨玉带,脱下外袍,随手扔到刑架上,声音冷硬:“本公子来领罚,五十刑仗。” 说着直接趴到了冰冷的刑凳上,双手死死攥住凳腿。

    赵堂主望着谢辞这架势,惊疑不定,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二公子,这…这是不是搞错了?五十仗可不是小数目,”他紧张地咽了咽唾沫,声音发颤,“要不二公子您先回去?还是等属下请示过阁主后再定夺吧?”

    “废什么话,就是他让我来的!”谢辞猛地扭头朝他怒吼,眼中杀意一闪而逝,“赶紧动手,本公子不想再说第二遍!”

    瞧着谢辞那择人而噬的神情,赵堂主心胆俱寒。这二人定是吵翻了天,二公子才会跑到这吃人的地方来。

    自从谢珩掌权这七八年,谢辞何曾踏进过执法堂一步?更是纵着这位二公子为所欲为。赵堂主暗自叫苦,想着敷衍几下糊弄过去就行了,千万别真打出个好歹,否则自己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心里这般想着,面上却强作镇定,拿起一旁沉重的刑仗。这刑仗由整根乌木制成,长度近乎一个成年男子的身高,顶端裹着厚重的铁皮,在昏暗的油灯下泛着令人心悸的冰冷幽光。

    赵堂主掂了掂手中沉甸甸的刑仗,第一仗只用了三成力,打在了谢辞的臀峰处。心想,意思意思得了。

    谢辞感受到身后这不痛不痒的一下,心中那股,谢珩对自己的不信任、以及安排自己去晋王身边的不忿瞬间被点燃,他冷冷开口,带着刺骨的寒意:“你没吃饭吗?不会打就换个会打的来!” 此刻,谢辞心中极其烦躁,赵堂主一而再再而三的墨迹,让他简直想立刻掐断这人的脖子!

    赵堂主被那冰冷的杀气和话语刺得一激灵,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个被谢辞玩弄致死,死状凄惨的人。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今天若不打狠点,自己恐怕会跟之前的那些人一样!

    他握着刑仗的手心瞬间被冷汗浸透,湿滑得几乎握不住。狠狠一咬牙,重新攥紧刑仗,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告罪道:“二…二公子,得罪了!”

    第二仗,他用了七成力,这一仗带着风声,砸在了谢辞的腰臀交界处。

    谢辞疼的双手死死抓着凳腿,紧咬着牙,才勉强没让自己喊出声。

    只十仗,就把后腰到大腿根覆盖了两边,谢辞趴在刑凳上,身上冷汗直冒,下唇被咬出的血迹,滴在了他手背上。

    也是好多年没感受过刑仗的滋味了,怎么比之前更难熬了。又一仗带着风声落下,打断了谢辞的思绪。刑仗落下的瞬间,谢辞猛的躬身,压下了那种想从刑凳上翻身逃离的冲动,指尖死死的扣住了凳腿。

    三十仗后谢辞身后已经血迹斑斑,每一仗下去都带起血沫,谢辞疼的眼前发黑,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打湿,贴在脸颊两边,浑身发抖。

    赵堂主看着谢辞这般模样,犹豫了一瞬,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二公子,要不…就到这里吧?”

    “闭嘴!”谢辞因疼痛而发颤的声音中,满是怒气。

    赵堂主闻言,只得甩了甩发酸的手腕,咬牙继续挥着刑仗朝谢辞身后打去。

    另一边,谢珩在书房里,冷静下来后,不停地来回踱步。

    心中烦躁又焦急:谢辞还是这般冲动,意气用事,根本不听自己把话说完。本来是想让他去监视晋王的,谁知这人竟会觉得自己不信他。

    谢珩郁闷的坐在椅子上,脑中突然想到:谢辞那脾气,不会真去执法堂领罚了吧?越想越有这种可能后,谢珩起身快步朝屋外走去。

    刚出院门,便见影卫来禀报有晋王的密令,无奈只能吩咐穆棱:“你速去执法堂,把谢辞拦下来,五十仗可不是闹着玩的。”

    穆棱领命后,赶忙朝着执法堂奔去。

    执法堂内光线昏暗,只有墙壁上挂着几盏散发着微弱光芒的油灯,将谢辞伏趴在刑凳上的影子映在石壁上。

    谢辞在心中默数着:还剩最后十下了。剧烈的疼痛,让他意识有些模糊。强撑着才没让自己昏过去。看来明日是没法与沈砚饮酒了,早知道就先去见了他之后在回来了。心中满是遗憾,暗暗叹息着。

    最后的十仗,每一仗落下,谢辞都忍不住闷哼出声,脖颈处青筋凸起,苦苦熬着,每一秒都无比漫长。

    就在最后那一杖裹挟着风声即将落下的瞬间,穆棱气喘吁吁、脸色煞白地猛冲进了执法堂的大门,大喊道:“住手——!”

    然而,他的喊声终究慢了一步。

    那裹着铁皮、沉重无比的乌木刑仗,砸在了谢辞早已血肉模糊、找不到一块好肉的臀腿交界处上!发出了令人心悸的闷响。

    杖落之后,刑堂内一片死寂。只有谢辞压抑到极致的喘息声。

    谢辞浑身剧烈地痉挛了一下,意识在剧痛的边缘摇摇欲坠。趴在刑凳上缓了口气后,强撑着麻木的身子从刑凳上下来时,差点从上面翻下去。

    穆棱见状赶忙推开赵堂主,上前搀扶住谢辞。在看到谢辞后腰到臀腿处的惨状时,心中慌了神。

    谢辞见到来人是穆棱,没有看到谢珩的身影后。惨白的脸色上带了点失望,站稳后,用力推开了穆棱。

    赵堂主忙从刑架上,拿过谢辞的外袍,小心地披在他的肩上。

    谢辞裹了裹肩上的外袍,嗓音虚弱而沙哑,对穆棱说道:“回去告诉我哥,这五十仗我受了,一仗没少,还有,就算他杀了我,我也不会去给晋王当护卫。”

    说完便头也不回,脚步踉跄着走出了执法堂。穆棱想去搀扶,却被谢辞狠狠一掌推开,冲他低吼道:“滚!”

    穆棱望着谢辞踉跄离去的背影,让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阁主知道后,会把自己生吞活剥了!

    他猛地转头,死死盯着一旁脸色惨白、如同被抽走了魂的赵堂主,气得浑身发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谁让你下这么重的手?!你自己找死,还要拉上我垫背?!” 吼完,不等赵堂主有任何反应,便心急如焚地冲出门去追谢辞。

    赵堂主被穆棱那淬了毒般的话语惊醒,双腿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声瘫软在地,面如死灰,嘴唇哆嗦着,只剩下无意识的嗫嚅:“完了…全完了…我这条命…到头了…”

    追出来的穆棱,看到谢辞皱着眉,扶着树干低声喘气。赶忙单膝跪在谢辞身旁,小心翼翼道:“二公子,还是属下背您回去吧?”

    谢辞低头看着他本想拒绝,可稍微一动,身后钻心的疼痛,让他倒吸一口凉气。自己现在全凭意志撑着,还真不一定能走回去。犹豫了几下,还是俯身趴在了穆棱的背上。

    穆棱的耳边,时不时传来背上谢辞压抑的吸气声。正午的阳光照在谢辞惨白的脸上,左眉尾上的痣,随着他紧皱地眉头颤动。

    穆棱心里急得恨不能直接飞到谢辞院中,但又怕自己动作太大,牵扯到谢辞身后的伤。终于到了谢辞住的庭院后,穆棱也紧张地出了一身薄汗。

    在院中照料谢辞种植地毒花毒草的穆铭,看到穆棱背着谢辞进来,而谢辞面色惨白后,急忙扔下手中的水瓢。

    一边把屋门打开,一边焦急的询问:“这是怎么了?一个时辰前出去时还好好的?”

    穆棱没回答他,而是低声说道:“你去打点温水,和几块干净的布,二公子身后伤的很重。”

    穆铭闻言,顾不上其他,赶紧按着穆棱说的去准备。

    穆棱轻轻地把谢辞放下来,刚扶着谢辞趴在床上,穆铭就拿着东西进来了。又朝着穆棱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穆棱刚要回答他,谢辞却在他之前,虚弱而疲惫的开口:“穆铭,你叽叽喳喳的吵死了。”

    听见自家公子虚弱的声音,穆铭蹲在床边,开口时声音带着哭腔:“公子,到底发生了什么啊?”谢辞却闭了闭眼,不愿在多说一句。

    穆棱声音低沉,简短的概括:“二公子跟阁主不知道什么原因大吵了一架,之后二公子便去执法堂领了五十刑仗。”

    “什么?!五十刑仗?”穆铭惊呼出声。猛然起身,脸上带着震惊和不敢置信,声音颤抖“是阁主亲自下的令?”

    “我不知道,”穆棱摇了摇头,接着道:“你帮二公子处理一下伤,我还要回去跟阁主复命。”说完便匆匆走出了屋内。

    穆铭,楞了一下神,便听见谢辞压抑的咳嗽声,赶忙端了一杯水,重新蹲下喂给谢辞。

    “公子,你忍一下,属下帮您清理一下。”看到自家公子点头后,颤抖着手取下了谢辞的外袍。

    在看到那血肉模糊的伤后,再也忍不住哭出了声:“公子,到底怎么回事啊,阁主怎么舍得下这么重的手啊。”

    看着跪在床边哭泣的人,谢辞扯着嘴角勉强笑了一下:“你哭什么,我都快疼死了都没哭。行了,别哭了,随便帮我处理一下吧。”

    穆铭点着头擦了擦眼泪,颤抖的拿过剪刀,围着伤处边缘把布料剪开。再用温热的布盖在伤口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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