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暮雪离山的第三天,谢长宴练完剑回到寒霜居,发现院中石桌上放着一封信。信封上‘谢长宴亲启’五个字笔锋凌厉,正是白暮雪的字迹。

    谢长宴急忙拆开,里面只有寥寥数语:“遇故人,耽搁数日。勿懈怠,勿惹事。”

    “故人?”谢长宴皱眉思索。是那个和他握剑姿势相似的‘故人’吗?还是别的什么人?可惜,白暮雪从不提及自己的过去,仿佛这个人是从冰雪中凭空生出来的。

    信纸背面还有一行小字:“书房西侧第三排可阅。”

    瞬间,谢长宴眼前一亮。白暮雪的书房向来是禁地,除了打扫的童子,谁也不准进,就连打扫的童子也只是简单的清理不可靠近。现在居然允许他看书?

    他迫不及待地推开书房门。屋内陈设简单,一张宽大的檀木书案,几把椅子,四壁都是书架。空气中飘着淡淡的墨香和雪松气息,和白暮雪身上的味道一样。

    谢长宴深吸一口气,走向西侧书架。第三排放着几本剑谱和心法,都是基础读物。他随手抽出一本《寒霜剑气要诀》,发现里面夹着不少批注纸条,字迹工整锋利。

    “师尊的字可真好看......”谢长宴不自觉微笑,小心翻看起来。

    日落西山,谢长宴才恋恋不舍地合上书。这些批注比剑谱本身更有价值,白暮雪将每个难点都拆解得清清楚楚,甚至标注了常见错误和纠正方法。

    起身放回书时,他不经意瞥见最上层露出一角泛黄的纸页,像是从某本古籍上撕下来的。那个位置并不属于‘可阅’范围,但强烈的好奇心还是驱使谢长宴伸手去够。

    纸页上满是灰尘,显然很久没人动过。谢长宴吹去浮尘,上面记载的文字让他呼吸一滞:

    “药人谷秘法:以玄阳血脉为皿,养弑神剑意于丹田。剑成之日,破体而出,可斩仙魔......”

    谢长宴的手不自觉的开始发抖。这难道就是药人谷囚禁他的真正原因?不是炼药,而是把他当作培养某种可怕剑意的容器?

    他急切地想看下文,却发现记载到此戛然而止,纸页底部有烧焦的痕迹。翻到背面,几个潦草的字迹映入眼帘:“暮雪,若见此文,速毁之。此子留不得——”

    “找这个?”

    一道冷冽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谢长宴浑身血液瞬间冻结。他缓缓转身,看到白暮雪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书房门口,霜吟剑已经出鞘三寸,剑尖正对着他的咽喉。

    “师、师尊......”谢长宴声音发颤,“您回来了......”

    白暮雪面无表情地走近,剑尖轻抬,挑起谢长宴的下巴。冰冷的金属触感让谢长宴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喉结擦过剑锋,留下一丝细微的血痕。

    “未经允许,擅动私物。”白暮雪的声音比剑锋还冷,“你可知此事在青云剑宗,这是何罪?”

    谢长宴额头渗出冷汗:“师尊,弟子知错。”

    白暮雪剑尖一转,轻轻一挑,那张纸页便从谢长宴手中飞起,落在书案上。谢长宴这才看清,那根本不是他刚才看的残页,而是一张普通的话本扉页,上面写着《江湖儿女传》几个大字。

    “这......”谢长宴瞪大眼睛。

    白暮雪收剑入鞘,从袖中掏出一块帕子扔给他:“擦擦脖子。”

    谢长宴机械地接过帕子,按在喉间的小伤口上。帕子带着淡淡的药香,应该是特意处理过的。

    “残页呢?”他鼓起勇气问。

    白暮雪走到书案后坐下:“烧了。”

    “那上面说的弑神剑意......”

    “都是胡言乱语罢了。”白暮雪打断他,“药人谷的邪术记载,不值一提。”

    谢长宴不信。如果是胡言乱语,为什么要特意调包?为什么要说‘此子留不得’?但他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答案。

    “师尊的伤好了吗?”他换了个话题。

    白暮雪抬起左臂给他看。衣袖下,伤口已经结痂,只留下一道淡粉色的疤痕。

    “一点小伤。”他淡淡道,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包袱放在桌上,“给你的。”

    谢长宴惊讶地接过,打开一看,是一套崭新的白色剑客服,袖口和领口绣着银色的云纹,质地比他现在穿的更轻薄柔软。最让他惊喜的是,包袱里还有一把短剑,剑鞘通体雪白,剑柄缠着银丝,入手沉甸甸的。

    “这......”谢长宴一时语塞。

    “七日后便是青云剑宗论剑大会,所有弟子都要参加。”白暮雪说,“别给我丢脸。”

    谢长宴握紧短剑,胸口涌起一股暖流:“谢谢师尊!我一定......”

    “出去吧。”白暮雪已经低头开始批阅文书,“把《寒霜剑谱》前十式练熟。”

    谢长宴抱着礼物退出书房,走到门口时,突然听到白暮雪又说了句:“以后若是想看书,大可直接问我要。”

    这句话比那柄短剑更让谢长宴心头一热。他回头,看见白暮雪低头书写的侧脸,在夕阳下镀着一层金边,竟显得有几分柔和。

    “是,师尊。”

    接下来的几天,谢长宴练剑格外刻苦。白暮雪虽然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但指点他的次数明显增多了,有时甚至亲自示范。两人之间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谢长宴不再追问残页和剑痕的事,白暮雪也不再提他偷翻书房的行为。

    论剑大会前一天夜里,谢长宴正在院中练习明日要展示的剑招,白暮雪忽然走到他身边。

    “停。”他按住谢长宴的手腕,“这招不对。”

    谢长宴停下动作,疑惑地看着他:“弟子是按剑谱练的......”

    “剑谱是死的。”白暮雪说,“实战中要随机应变。”他站到谢长宴身后,一手扶着他的肩膀,一手握住他持剑的手,“感受我的力道。”

    白暮雪的胸膛几乎贴着他的后背,呼吸拂过耳畔。谢长宴心跳加速,几乎无法集中注意力。

    “专心。”白暮雪似乎察觉他的走神,声音冷了几分。

    “是......”

    就这样,白暮雪带着他完整地演练了一遍剑招。谢长宴努力记住每个动作的力度和角度,但更多是感受身后那人的气息和温度。这种近距离的指导以前从未有过,让他既紧张又欣喜。

    “记住了?”演练结束,白暮雪退后一步。

    谢长宴点头:“记住了。”

    白暮雪盯着他看了片刻,突然说:“明日论剑,无论发生什么,按我说的做。”

    “师尊的意思是......”

    “照做便是。”白暮雪转身离去,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青云剑宗的水,比你想象的深。”

    次日清晨,谢长宴穿上那套新剑客服,将短剑佩在腰间。镜中的少年眉目如剑,白衣胜雪,竟有几分白暮雪的风采。

    “不错嘛。”他自言自语,推门出去。

    白暮雪已经等在院中,今日也换了一身正式的白袍,腰间除了霜吟剑,还挂上了代表长老身份的玉佩。见谢长宴出来,他上下打量一番,微微颔首:“尚可。”

    这已经是极高的评价了。谢长宴嘴角不自觉上扬:“师尊,我们怎么去主峰?”

    “御剑。”

    白暮雪召出霜吟剑,剑身瞬间变大。他先踏上去,然后示意谢长宴上来。这次谢长宴有了经验,稳稳地站在师尊身后,只是象征性地抓住一点衣袖。

    “站稳。”白暮雪话音刚落,飞剑便冲天而起。

    风声呼啸,云气扑面。谢长宴眯起眼睛,看着脚下飞速掠过的山川河流,心跳如鼓。不是害怕,而是兴奋。他偷偷瞄了眼前方白暮雪挺拔的背影,心想总有一天,自己也要这样御剑乘风。

    主峰广场上已经聚集了数百名弟子,按各峰排列整齐。白暮雪的飞剑直接落在高台旁,引来无数目光。谢长宴跟着他走到标有‘寒霜’二字的区域,发现这里只有他们两人——白暮雪从不收徒是出了名的。

    “白师弟,这就是你新收的弟子?”一位红脸长老走过来,笑眯眯地打量谢长宴,“听说是个从药人谷逃出来的药人?”

    白暮雪眼皮都没抬:“李师兄消息倒是灵通。”

    “一个从药人谷出来的,能有什么好根骨?”李长老摇头,“白师弟你年纪尚小,收徒还是要慎重啊。”

    谢长宴握紧拳头,却听白暮雪冷冷道:“我的弟子,不劳费心。”

    李长老讪讪离去,周围几个长老也收回了探究的目光。谢长宴悄悄松了口气,却听到白暮雪传音入密:“别理他们。记住,一会儿上场,第三式故意慢半拍。”

    谢长宴不解地看了师尊一眼,白暮雪却已经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论剑大会开始,各峰弟子轮流上场展示剑法。轮到谢长宴时,广场上响起一片窃窃私语。

    “那就是寒霜剑尊的徒弟?”

    “听说以前是药人谷的药人......”

    “我倒要看看,他能有什么本事?”

    谢长宴深吸一口气,走到场中央。他刚要起手,耳边突然响起白暮雪的声音:“紫袍长老在看你,动作再僵硬些。”

    虽然不明白用意,谢长宴还是照做了。他故意将第一式使得生涩笨拙,引来一阵轻笑。

    “寒霜剑尊就教出这种徒弟?”有人小声嘲讽。

    谢长宴面不改色,继续演练。到第三式时,他按照白暮雪的指示故意慢了半拍,差点绊倒自己。霎时间,场边的笑声更大了。

    就在这时,白暮雪突然站起,冷声道:“丢人现眼!”

    全场瞬间安静。白暮雪大步走到场中,一把夺过谢长宴的短剑:“看好了,这才是寒霜剑法!”

    他手腕一抖,短剑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正是谢长宴刚才使错的那一式。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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