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请你出去吗?”何衷归头也不抬道。

    空气里弥漫着寂静,严作凡的回答是转身将门掩上,把一头雾水的学生会成员关在门外。

    他一步一步地向里走去,最终轻松站立在赵应随面前,身姿修长,挺拔如松。

    正欲开口,却见桌面上的报告还有一小半没写完,于是严作凡推了推了眼镜,安静下来。一时间,房间里只有笔尖书写纸张的沙沙声和手指在发丝间活动的细微声响。

    五分钟后,赵应随完成了社团的总结报告,将笔盖合上,像是刚注意到严作凡的存在一样,他冲严作凡点点头,“严会长。”

    “嗯……看来你还记得我是学生会会长啊。”严作凡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话锋一转,“赵应随同学,你这是光明正大的逃课。”

    “而且……还被我抓到了。”

    “你觉得,我该怎么惩罚你好?”

    赵应随:“……”他不是很想知道。

    “好了。”何衷归最后固定了一下发尾,没什么表情地瞥了严作凡一眼,然后退开两步端详了片刻,算是满意地点点头。

    乌黑的头发在一侧被编成辫子,然后盘绕起来,增添了几分古典美。另一侧则有一缕微卷的长发自然垂下,顺着素白颈侧的肌肤滑落。

    赵应随好像不太很适应新发型,下意识地摸了两下,纤细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像是蝴蝶停留,扇动薄如蝉翼的翅膀。

    这个发型很好地平衡了这赵应随明艳的眉眼和冷若冰霜的气质,添了一份柔和,他抬起眼睛看你的时候,如春水一般的温柔在无声地流淌。

    怎么说,就,很有人妻感。

    “很漂亮。”严作凡温声道。何衷归一言不发,柔和的信息素味道昭示着主人此刻心情不错。

    “嗯。”赵应随倒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他对于外貌不甚在意。他指着报告上的社长那一栏,用眼神示意何衷归签名。

    待何衷归签好名之后,赵应随认真检查了一遍,才伸手将它递给严作凡,淡淡道:“我这次旷课,是因为要填写社团的工作总结。”

    嗯,这不算无理由旷课。

    本周五放学前,要将总结提交至学生处,否则社团成绩作废,不仅要扣除学分,下学期要同时参与两个社团“还债”。

    很不幸的是,赵应随在放学两个小时前才想起这件事,于是他只能旷课来A301“赶作业”了。

    轻轻接过纸张,严作凡微微垂下眼眸。报告上的字体匀停,间架规整,笔尖行处,则锋芒毕露,如寒锋出鞘。右下角的社长签名处,则颇为嚣张地签下了何衷归三个字,几乎要划破薄薄的纸面。

    一股难以言喻的不爽弥漫在心头,严作凡表面上波澜不惊,实则捏着报告的手指微微用力,在光洁平滑的纸上留下深深的褶皱。

    人生第一次品尝到后悔的滋味,严作凡面无表情地想,他应该在得知赵应随加入摄影协会的第一瞬间就拦截住他的申请,而不是平白给他们创造接触的机会。

    “写的很好,”严作凡随手将报告折叠放进口袋,淡淡道,“但是学生会已经给你们留够了充足时间,这不是你旷课的原因。”

    好吧。赵应随点点头,他也没想着能把严作凡这么糊弄过去。扣学分他倒不是很在意,只是一想起要同时参加两个社团就略微烦躁。

    摄影协会的会长,何衷归本人,比他更加散漫,如果不是赵应随提醒,恐怕何衷归根本不会想起写总结报告这回事,不过也没有人会或者说敢对何衷归指指点点就是了。

    总而言之,他下学期就不能在社团这么划水下去了。不过……他记得任胜寒好像是飞镖社的社长来着,或许可以加入他的社团继续划水。

    像是知道赵应随在想什么,严作凡微微一笑,“其实,我倒是有个很好的解决方法。”

    赵应随:?

    严作凡从善如流道:“同时参与两个社团确实会占用大量的课余时间,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它影响你的学业。与其如此,不如你下学期加入学生会来抵消惩罚,如何?”

    赵应随:“……”原来严会长你还没放弃让我加入学生会的念头,未免太有毅力了吧。

    “至于其他社团……”严作凡目光冰冷地扫视了整个房间,视线最终落到何衷归那张冷漠的面庞上,意有所指道,“我想也没有参与的必要了。”

    “这次旷课不是他的问题,”何衷归对严作凡的话置若罔闻,他静静看向赵应随,半晌,才继续道,“我这段时间忙于工作,鲜有时间留在学校,对于社团的事情略有疏忽。”

    指尖在桌边轻点,何衷归这才看向严作凡,眼底的情绪很淡,“这次旷课是我的问题,严大会长用不着为难他。”

    严作凡直直地对上何衷归的眼眸,“……是么。”

    何衷归纡尊降贵地“嗯”了一声。

    视线僵持良久,严作凡率先移开了视线,眉眼柔和,“不管如何,学生会始终欢迎你的加入,赵应随。”

    赵应随点点头以作回应。这时,下课铃声响起,赵应随顺势起身,对着何衷归说,“我先回去了。”

    何衷归:“嗯,放学后我在停车场等你。”

    前两日,赵应随答应了何夫人,周末两日暂住在何铭阳家中为何铭阳补课,今晚何铭阳特别要求说想吃火锅。于是他们计划好,何衷归和赵应随放学后先开车接住何铭阳,一起去商场买火锅材料。

    严作凡倏地停下了步伐,他下意识地皱起眉头往回看去,对上何衷归懒倦散漫的眼眸。

    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严作凡忽然惊觉,他甚至没有立场来劝说赵应随小心何衷归。他只能隔着一条冰冷涌动的河流,远观火势愈演愈烈,湮灭的树叶残躯裹挟着烧焦的气息,扑进他的鼻腔。

    赵应随刚拉开门,焦急等待着学生会成员就一股脑地涌到他的身边,在看清来人后,面上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丝惊艳之色。

    更有甚者,红着脸捂着脖子移开了视线。校花大人…真人比照片更好看。今天难得换了发型,是和往常拒人千里之外不同的风情。

    顾虑着赵应随微微皱起的眉头,副会长一把将其他人拦住,拉开一些距离,冷声道:“啧,急什么。”

    严作凡走出门外,带着威严地扫视一遍众人,余光里赵应随已经颇为熟练地将口罩戴上了。

    赵应随对严作凡点点头,随后转身离开。

    直到赵应随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处,严作凡才淡淡收回目光,他垂下眼,整个人笼罩在建筑的阴影之下。

    “会长……”副会长欲言又止地看着他,心中惊疑不定,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不过短短几秒,严作凡就要调整好情绪,又成为那个冷酷无情维持规则的学生会会长,仿佛刚才流露出的脆弱只是副会长的错觉。

    “无碍。”严作凡顺手将赵应随的总结报告递给副会长。他的职责和他的家教不允许他沉溺在负面情绪里太久。

    “是,会长。”

    严作凡一边迈着步伐一边吩咐道:“通知下去,从今往后,社团的总结报告就不必再提交了。”

    副会长的脚步一顿。

    他就知道!!会长大人是因为何衷归和赵应随待在一起的时间太久而吃醋了!!

    “嗯?”严作凡在百忙之中瞥了一眼副会长,副会长浑身一激灵,立马回神道:“是。”

    学生会堆积的事物还有很多,严作凡见副会长已经恢复正常,便将注意力重新放在如山的文件上。

    ………

    停车场外,赵应随背着书包站在出口对面的梧桐树下,神色平静而从容。

    他是名副其实的骨相美人,日落时分橙黄的余晖洒落在他的眉目间,更衬着他的骨相立体完美。他这样安静地等待着,万物在他眼中,不过是一瞬而已。

    路过的Alpha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他们都在想,如果他是我的Oga就好了。他一定会将他捧在掌心,放在做工精致的盒子里,锦衣玉食地生活。

    终于有人忍不住出手。Alpha将方向盘向左打去,偏离了原有的路线,车身缓慢地向赵应随的方向移动。

    “砰———”一股强烈的推背感,Alpha的鼻梁险些被方向盘撞断。

    “草!”Alpha大力地关上车门,怒气冲冲地要找后车理论。可当他走近几步,看清了车牌号后,密密麻麻的冷汗止不住地从后背滑落。

    Alpha双腿止不住地发颤,向后踉跄几步,屁滚尿流地爬上车,一把拉动操纵杆,匆匆绝尘而去。

    赵应随低头回复何铭阳的消息,刺耳的鸣笛声在耳边响起。他抬头看了一眼,一辆嚣张的紫色跑车停在他的身前。

    车窗缓缓降下来,任胜寒那张英俊到邪性的面容露出来,冲他挑眉一笑。

    “在等我啊?”

    赵应随还来得及张嘴,一个熟悉的声音就替他回答了问句:

    “你做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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