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回暖,李承佑又带着众人搬回了皇宫。

    重新回到四方宫墙内,燕良还是一只供李承佑排解疲倦的白狐。

    此刻她手肘撑在案几上,闭眼歇息,可指腹还在轻轻抚摸他的鼻头。

    轻烟几缕,袖袍覆身,呼吸缓缓,是难得的惬意。

    蜷缩在她身上,燕良没有什么睡意,他一瞬不瞬默默观察着李承佑,或许他也很难得有机会这样观察她。

    抚摸着他的手,掌心粗粝,是常年握刀的结果,闭着眼的睡容,庄严高贵,她眉心的红痣总让他觉得遥远,敬畏,不可直视,可每当李承佑靠近,他又总是第一眼便盯着那红痣。

    他真是看不清自己了。

    幸好,他不用再看清自己了。

    闭上眼,垂下头,但原本抚摸他背部的手轻轻挠着他的脖子,又摸着他的脸,他不自觉便跟着那手站了起来。

    弹了弹他的胡须,又捏了捏他的爪,尾巴快速摇晃,燕良闭着眼踩在她身上转着脑袋又跳动耳朵,神情享受。

    看来还得是本体才能让他坦诚。

    李承佑勾了勾唇,一手将他托起抱在怀中,就这么让他蜷缩在腿上,陪她批阅奏折直到夜幕降临。

    烛火摇曳,她一边喝着羹汤一边翻阅书籍,大太监见缝插针前来请示:“君上,今夜可要传幸哪位郎君?”

    “太后风寒可好了?”

    “已大好了。”

    “嗯,这几日君侍上心了,便......”

    刚要言传召杏君侍,袖袍忽然被拉扯下,带着她的手也一并被扯下,而后,燕良轻轻咬住了她的手指。

    挑眉,她低头与他漆黑的双眼对视,一时摸不准他想表达何意,动了动手指,没有被用力咬着,他似乎只是想引起她的注意。

    “君上?”

    “朕今日累了,吩咐御膳房明日给杏君侍煲松茸汤。”

    “奴遵旨。”

    大太监领命而去,她今日不会宠幸任何人。

    燕良松了口,舔了舔嘴唇,又朝她掌心供脑袋,似乎在向她撒娇卖乖。

    她好笑了一声:“世子这是吃味了?”

    他又舔了舔唇,闭着眼在她手心蹭了蹭,发出似猫般的“呜呜”声,优雅又黏人,叫声还令人软心怜爱,是纯正的狐狸精做派。

    顺了顺白狐的背,她抱起他左看右看,看不出一丝缺点,终是摇摇头将他放到地面。

    燕良化形,却并未立于她身前,而是跪坐在她脚边,虚虚扶着她的膝盖,仰头相视。

    “君上会怪外臣吗?”

    “世子何错之有?”

    忧愁隐隐爬上眉眼,他定定瞧着她却又缓缓垂眸,眼波流转间直教人想把世间一切珍贵之物放在他面前,只为了不让他委屈。

    “外臣扰了君上,外臣无名无分不该阻止君上临幸郎君,是外臣僭越了。”

    抬起他的脸,竟不想他眼底有层薄薄的晶莹。

    李承佑忽然动容,抚摸着他的眼尾,柔声道:“世子有心亲近,朕何尝无意?”

    “那君上不会怪外臣了?可允许外臣侍奉君上?”

    她笑了声,俯下:“朕许你宿在合乾殿,许你看奏折,还为了你打发后宫郎君,朕都要成昏君了,你说朕该不该怪你?”

    看了眼她的袖袍,他望着她的目光缓缓抬手,轻轻覆盖住她的手背。

    似水的目光包含浅语,他又游移,不自信问:“外臣......能不能求一个恩典?”

    烛光生出炽热,照出人影交叠,虚汗密布,青丝铺满在身下却没有被压住,李承佑睁开眼,潮红攀在燕良两颊,乍一眼,比初春的晚霞还要滚烫。

    他闭着眼,紧紧拧着眉,露出来的犬牙又咬着他自己的嘴唇,整个人克制到发抖。

    抚上他的脸,她仔细欣赏着,又朝他拂了道气,问:“世子不说想要什么,朕如何赐你?”

    燕良喘着气,拳头紧了许久才放松,眼底水雾愈浓衬出了一抹烛光,他定定注视着她的眼,久久没有开口。

    她有种错觉,他的眼睛在对她说话,可她完全没听见。

    “世子?”

    “外臣,想要以下犯上。”

    “世子想如何犯上呢?”

    “君上可以闭眼吗?”

    李承佑挑眉,手臂枕在脑后思量了片刻,点了头:“可以。”

    她闭上了眼,等了一会没等到他的动作,刚想开口却感受到柔软的唇碰上了额头。

    落花掉了一瓣,浮在水面泛起丝丝涟漪。

    他在吻她的眉心红痣,很轻,他的气息也很轻,仅是一个呼吸他便离开了。

    刚想睁眼,眼前又覆上了手。

    “世子真是大胆。”

    她没想责怪,若是此时燕良存了行刺的念头,那她大概不死也要重伤。

    但她实在不想破坏他的心思,问责出口便成了轻笑。

    “那,求君上宽恕外臣。”

    “世子想如何求朕宽恕?”

    刚问完,双唇相碰。

    呼吸浅浅一滞,耳边是纱帐轻挲,他的唇温热而柔软,带着一丝颤抖,仿佛有千言万语,但是不能表露,只能通过轻吻来诉说着内心深处的忠诚与爱慕。

    燕良大概是爱慕她的,这一点她很早就知晓,她不拒绝他的爱慕,她只是对他的情意感到意外。

    小心得让她意外。

    重新光明,她睁眼,燕良通红着脸双耳翻下,视线偏移不与她对视,似乎是羞涩,但又平静。

    “世子觉得朕宽恕你了吗?”

    他抿了抿唇,问:“外臣该怎么做?”

    抬手摸了摸他发顶,她支起身亲吻他的唇,回馈给他一个如狂风暴雨般的吻。

    灰色的云遮天蔽日,暴雨将下,她直接中断亲吻,让他猝不及防就断了念想,难受异常。

    曲起腿,她抹了下他的唇,又躺了下去枕在自己手臂上,偏是不语。

    他自然明白,退下,又虔诚低头。

    春日来临,自是万花开出花苞的季节,许是天气好了,景色好了,心情也好了,她连日来都只宠幸燕良一个,荒|淫之举都惹来了黛容。

    黛容的意思就是太后的意思,太后命她不要使性子,放着后宫一众郎君不召,独独召一个什么也不是的,当心折了他们的面。

    犬齿忽碰,似是不经意一捻,那初春刚开出来的花苞便颤巍巍绽放,她想摘下,又舍不得让这花白白浪费了花期。

    一脚踩在他肩上,她抓住他的头发用力让他抬头,愤恼:“世子要是管不住你的牙,朕可以命人来给你拔了。”

    舔了舔唇,燕良吃痛闭上一只眼:“君上饶命,外臣不是有意的。”

    松开他的头发转而握住他的手腕,她闭上眼轻吐气息:“看在世子如此美丽的份上,朕便饶恕你的糊弄。”

    两只手都抓住了他的手腕,闭上眼,她轻轻吐气,感受着那犬牙有意无意的触碰。

    “世子啊世子,朕可真是要被你这狐狸迷了眼了,连太后的话都不听了。”

    “想来是哪个郎君告了状,这才惊动了太后,派黛容来好好说了朕一通。”

    她无奈一笑,继续自顾自道:“过几日,等朕忙完这阵子,出宫给太后寻些民间口味,讨她开心。”

    燕良停顿了一瞬,但没抬头,没有她的命令,他不会停。

    摩挲他的手腕,她弓起身长呼一口气:“平宁这个吉祥物做得很好,天气暖了她亦不必再去施粥,找个合适的时机让她把搜罗来的人送进宫。”

    “唔......”

    “世子见过那些公子吗?”

    用力捏了捏,他停了下来歇了两口气,回话:“外臣只告诉她,君上喜欢外臣的脸,她大概是照着外臣的样子去找的。君上可是不喜?”

    她摇头:“她想做什么你帮她就好。另外,你去指点她,朕准备将中书令的小公子给平宁做驸马。”

    眼珠微微一转,燕良思量片刻,答:“外臣明白。”

    “嗯。”

    又踩了踩他的肩,他继续低头服侍,但是很快,犬牙又“不小心”磕碰,她又用力踩了他一脚。

    情到浓时燕良忍不住环了她的腿越发卖力,李承佑总是很满意的,她会坐起来,温柔抚摸他的头。

    大约是宠幸他的时候烛火总是到半夜才熄,外头的人担心李承佑因他伤身,伤身便是伤国本,故而搬出了太后。

    给宫外传消息时,他偶尔能听到“狐媚子”这种话,估摸着是从那些郎君口中说出口的。

    白日里大太监还悄悄告诉他,黛容本来是带着太后的意思要来罚他的,但是君上替他挡了回去,没让惩罚落到头上。

    这是李承佑该做的,即便告诉他,他也不会心存感激,她说过会保护他的。

    都是交换来的,他献计献身,总该有回报,是的,他永远不会感激。

    而且,一切都快结束了。

    天气回暖后,夜色来得也晚了,白日天气好的时候,晚上便有明亮的月色可欣赏。

    今日是个晴天,燕良以为月亮会很明显,但须臾之间,云雾缭绕,夜空蒙了一层面纱。

    他抿了抿唇,深深呼吸,让自己保持与平常一致。

    端了羹汤进御书房,他像往常一样站在李承佑身旁,只是是不是望一望窗外,引起她的注意。

    “世子在望什么?”

    她果然注意到了,随口一问。

    “君上今日不是准备出宫吗?夜色不明,外臣担心下雨,下雨伤龙体。”

    她轻笑一声:“朕没那么娇气,若是有雨,夜间赏雨也是别有一番韵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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