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阳光像融化的金子，泼洒在H市第一实验中学的操场上。开学典礼的红色横幅在微风中轻轻摆动，台下整齐排列的蓝色校服方阵中，却有一片区域躁动不安。
"凭什么把我们调到C班？就因为我上学期带头上书抗议那条愚蠢的校规？"林瑾把玩着胸前的学生证，塑料卡片在她指间翻转，发出咔嗒咔嗒的声响。她今天特意把马尾辫扎得比平时更高，露出耳垂上那枚小小的银色耳钉——这是她上学期抗争后校方被迫放宽着装规定的战利品。
雷小喻扯了扯她的袖口："瑾姐，要我说，咱们认栽吧。听说C班班主任是邱老师"
"邱老师？"林瑾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冷笑，"那更好，我倒要看看他怎么解释这种区别对待。"她转头看向身后另外三个同伴——正在打瞌睡的赵释、偷偷涂指甲油的黎糖，以及捧着漫画书的王启航。这四个人上学期跟着她一起把抗议信塞进了校长办公室的门缝，如今全被"发配"到了C班。
校长冗长的开场白刚结束，林瑾就站了起来。她没像往常那样举手等待点名，而是直接走到过道上。全场瞬间安静，连正在打盹的赵释都惊醒了。
"校长，我想请问学校是根据什么标准分班的？"林瑾的声音清亮得像把出鞘的剑，"如果A班的标准是成绩，那我上学期期末考年级前五十，为什么被调到C班？"
操场上响起嗡嗡的议论声。校长脸色铁青地站起来："林瑾同学，分班考虑的是综合素质..."
"那就是承认这是惩罚性调班了？"林瑾扬起下巴，耳钉在阳光下闪了一下，"校规第十条明明写着不得因学生提意见而..."
"林瑾。"一个温和却不容置疑的声音从教师席传来。穿着藏青色套装的邱老师站起身，他四十出头，眼角已有细纹，但腰背挺得笔直，"典礼结束后到我办公室来，我们单独谈谈。"
林瑾张了张嘴，最终在邱老师平静的目光中败下阵来。她再怎么样也不能跟邱老师对抗，不仅仅是因为邱老师救过她……雷小喻趁机把她拉回座位，低声说："看吧，我就说..."
林瑾看着雷小喻，烦躁地扯了扯领口，却没再出声抗议。她没注意到，在C班的区域里，有个娇小的身影始终低着头，仿佛对这场风波毫无兴趣。
---
邱老师的办公室弥漫着淡淡的茉莉花香。窗台上的多肉植物长得很好，其中一盆还是林瑾小学毕业时送的。
"坐。"邱老师推过一盒纸巾——林瑾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哭了。她粗暴地抹了把脸，听见老师说："调班是我的建议。"
"什么？"林瑾猛地抬头。
"你太容易冲动了，林瑾。"邱老师的声音像在讨论天气，"雷小喻他们跟着你闹，是因为你正义，善良，心思细腻，你有你的人格魅力。但正因为这样，你更该学会什么时候该带头，什么时候该克制。"
林瑾攥紧拳头："可校规本来就不合理！让所有女生统一留短发是什么封建思想..."
"你们成功了，不是吗？"邱老师笑了，"新学期校规已经修改了。但你想过没有，如果每次遇到问题都用对抗的方式解决，将来..."
"将来怎样？"林瑾不服气地撇嘴。
邱老师没直接回答，而是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我们班有个转学生，叫周云薇。她比你们大两岁，因为教材差异要重读初一。我希望你能当她的同桌。"
林瑾瞪大眼睛："让我当保姆？"
"让你学习怎么和不同的人相处。"邱老师合上文件夹，"顺便你去体育队的事情已经敲定了，训练就在A班课后时间。"
走出办公室时，林瑾的心情复杂得像打翻的调色盘。她踢了一脚走廊上的易拉罐，金属碰撞声在空荡的教学楼里格外刺耳。
---
C班教室在三楼拐角，窗外的梧桐树已经冒出新芽。林瑾走到门口时，看见一个穿米色针织衫的女生正费力地搬着一摞书。那摞书堆得比她头顶还高，摇摇欲坠的样子让人看着心惊。
"喂，要帮忙吗？"林瑾下意识伸手扶住最上面那本摇摇欲坠的《世界地理》。
女生吓了一跳，书堆哗啦一声散落在地。她蹲下去捡的时候，林瑾注意到她小臂上有一片淤青，像是被人揪的。
"对不起。"女生的声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她抬头时，林瑾看见一双小鹿般的眼睛，睫毛在阳光下几乎透明。
林瑾蹲下来帮她捡书："你是转学生？"
"嗯。"女生点点头，突然打了个喷嚏，鼻尖立刻红了。林瑾忍不住笑出声，换来对方困惑的眼神。
"我叫林瑾。"她抓起一本《漫画技法大全》拍了拍灰，"你也看漫画？"
女生的眼睛亮了一下，又迅速黯淡下去："很喜欢。"她轻声说，把书紧紧抱在胸前，像是筑起一道无形的墙。
教室里的喧闹声突然变大。林瑾转头看见雷小喻他们走进来，后面跟着垂头丧气的赵释——他刚才被班主任抓去搬新教材了。
"瑾姐！"雷小喻大步走过来，看到周云薇时愣了一下，"这位是..."
"新同桌。"林瑾咧嘴一笑，故意忽略雷小喻失望的表情。上学期他们一直是同桌，但此刻她突然觉得，和这个闷葫芦似的转学生坐一起或许更有意思。
班主任敲了敲讲台："同学们安静，我叫邱松林，你们可以叫我老邱，接下来的三年都由我担任你们的班主任，现在按照座位表就座，然后进行自我介绍。"
林瑾拖着周云薇坐到靠窗的位置。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在课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发现周云薇的课本包着素净的浅蓝色书皮，边角折得一丝不苟，和自己随意乱丢的书形成鲜明对比。
"你为什么转学？"林瑾压低声音问。
周云薇正在笔记本上写名字，闻言笔尖一顿："教材不一样。"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原来在y省。"
班主任开始点名。轮到林瑾时，她站起来大大方方地说："林瑾，14岁，喜欢看漫画喝雪碧，打篮球和打抱不平，讨厌虚伪的人。"全班哄笑，连周云薇的嘴角都微微上扬。
周云薇的自我介绍简短得像电报："周云薇，16岁，从y省转来。"她说完就要坐下，被林瑾拽住了衣角。
"不说说爱好吗？"林瑾指着她桌上那本漫画书。
周云薇耳根发红："...喜欢看漫画。"
下课铃响时，林瑾已经画好了三八线——当然，她这边多占了五厘米。"以后我罩你。"她大咧咧地把手臂搭在周云薇肩上，感觉对方瞬间僵硬得像块木板，"不过你得听我的话。"
周云薇轻轻"嗯"了一声，低头整理文具盒。林瑾没看见她唇角转瞬即逝的弧度，像初春湖面上一闪而逝的涟漪。
窗外，梧桐树的嫩叶在风中沙沙作响，仿佛在窃窃私语着什么秘密。
"凭什么把我们调到C班？就因为我上学期带头上书抗议那条愚蠢的校规？"林瑾把玩着胸前的学生证，塑料卡片在她指间翻转，发出咔嗒咔嗒的声响。她今天特意把马尾辫扎得比平时更高，露出耳垂上那枚小小的银色耳钉——这是她上学期抗争后校方被迫放宽着装规定的战利品。
雷小喻扯了扯她的袖口："瑾姐，要我说，咱们认栽吧。听说C班班主任是邱老师"
"邱老师？"林瑾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冷笑，"那更好，我倒要看看他怎么解释这种区别对待。"她转头看向身后另外三个同伴——正在打瞌睡的赵释、偷偷涂指甲油的黎糖，以及捧着漫画书的王启航。这四个人上学期跟着她一起把抗议信塞进了校长办公室的门缝，如今全被"发配"到了C班。
校长冗长的开场白刚结束，林瑾就站了起来。她没像往常那样举手等待点名，而是直接走到过道上。全场瞬间安静，连正在打盹的赵释都惊醒了。
"校长，我想请问学校是根据什么标准分班的？"林瑾的声音清亮得像把出鞘的剑，"如果A班的标准是成绩，那我上学期期末考年级前五十，为什么被调到C班？"
操场上响起嗡嗡的议论声。校长脸色铁青地站起来："林瑾同学，分班考虑的是综合素质..."
"那就是承认这是惩罚性调班了？"林瑾扬起下巴，耳钉在阳光下闪了一下，"校规第十条明明写着不得因学生提意见而..."
"林瑾。"一个温和却不容置疑的声音从教师席传来。穿着藏青色套装的邱老师站起身，他四十出头，眼角已有细纹，但腰背挺得笔直，"典礼结束后到我办公室来，我们单独谈谈。"
林瑾张了张嘴，最终在邱老师平静的目光中败下阵来。她再怎么样也不能跟邱老师对抗，不仅仅是因为邱老师救过她……雷小喻趁机把她拉回座位，低声说："看吧，我就说..."
林瑾看着雷小喻，烦躁地扯了扯领口，却没再出声抗议。她没注意到，在C班的区域里，有个娇小的身影始终低着头，仿佛对这场风波毫无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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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老师的办公室弥漫着淡淡的茉莉花香。窗台上的多肉植物长得很好，其中一盆还是林瑾小学毕业时送的。
"坐。"邱老师推过一盒纸巾——林瑾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哭了。她粗暴地抹了把脸，听见老师说："调班是我的建议。"
"什么？"林瑾猛地抬头。
"你太容易冲动了，林瑾。"邱老师的声音像在讨论天气，"雷小喻他们跟着你闹，是因为你正义，善良，心思细腻，你有你的人格魅力。但正因为这样，你更该学会什么时候该带头，什么时候该克制。"
林瑾攥紧拳头："可校规本来就不合理！让所有女生统一留短发是什么封建思想..."
"你们成功了，不是吗？"邱老师笑了，"新学期校规已经修改了。但你想过没有，如果每次遇到问题都用对抗的方式解决，将来..."
"将来怎样？"林瑾不服气地撇嘴。
邱老师没直接回答，而是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我们班有个转学生，叫周云薇。她比你们大两岁，因为教材差异要重读初一。我希望你能当她的同桌。"
林瑾瞪大眼睛："让我当保姆？"
"让你学习怎么和不同的人相处。"邱老师合上文件夹，"顺便你去体育队的事情已经敲定了，训练就在A班课后时间。"
走出办公室时，林瑾的心情复杂得像打翻的调色盘。她踢了一脚走廊上的易拉罐，金属碰撞声在空荡的教学楼里格外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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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班教室在三楼拐角，窗外的梧桐树已经冒出新芽。林瑾走到门口时，看见一个穿米色针织衫的女生正费力地搬着一摞书。那摞书堆得比她头顶还高，摇摇欲坠的样子让人看着心惊。
"喂，要帮忙吗？"林瑾下意识伸手扶住最上面那本摇摇欲坠的《世界地理》。
女生吓了一跳，书堆哗啦一声散落在地。她蹲下去捡的时候，林瑾注意到她小臂上有一片淤青，像是被人揪的。
"对不起。"女生的声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她抬头时，林瑾看见一双小鹿般的眼睛，睫毛在阳光下几乎透明。
林瑾蹲下来帮她捡书："你是转学生？"
"嗯。"女生点点头，突然打了个喷嚏，鼻尖立刻红了。林瑾忍不住笑出声，换来对方困惑的眼神。
"我叫林瑾。"她抓起一本《漫画技法大全》拍了拍灰，"你也看漫画？"
女生的眼睛亮了一下，又迅速黯淡下去："很喜欢。"她轻声说，把书紧紧抱在胸前，像是筑起一道无形的墙。
教室里的喧闹声突然变大。林瑾转头看见雷小喻他们走进来，后面跟着垂头丧气的赵释——他刚才被班主任抓去搬新教材了。
"瑾姐！"雷小喻大步走过来，看到周云薇时愣了一下，"这位是..."
"新同桌。"林瑾咧嘴一笑，故意忽略雷小喻失望的表情。上学期他们一直是同桌，但此刻她突然觉得，和这个闷葫芦似的转学生坐一起或许更有意思。
班主任敲了敲讲台："同学们安静，我叫邱松林，你们可以叫我老邱，接下来的三年都由我担任你们的班主任，现在按照座位表就座，然后进行自我介绍。"
林瑾拖着周云薇坐到靠窗的位置。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在课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发现周云薇的课本包着素净的浅蓝色书皮，边角折得一丝不苟，和自己随意乱丢的书形成鲜明对比。
"你为什么转学？"林瑾压低声音问。
周云薇正在笔记本上写名字，闻言笔尖一顿："教材不一样。"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原来在y省。"
班主任开始点名。轮到林瑾时，她站起来大大方方地说："林瑾，14岁，喜欢看漫画喝雪碧，打篮球和打抱不平，讨厌虚伪的人。"全班哄笑，连周云薇的嘴角都微微上扬。
周云薇的自我介绍简短得像电报："周云薇，16岁，从y省转来。"她说完就要坐下，被林瑾拽住了衣角。
"不说说爱好吗？"林瑾指着她桌上那本漫画书。
周云薇耳根发红："...喜欢看漫画。"
下课铃响时，林瑾已经画好了三八线——当然，她这边多占了五厘米。"以后我罩你。"她大咧咧地把手臂搭在周云薇肩上，感觉对方瞬间僵硬得像块木板，"不过你得听我的话。"
周云薇轻轻"嗯"了一声，低头整理文具盒。林瑾没看见她唇角转瞬即逝的弧度，像初春湖面上一闪而逝的涟漪。
窗外，梧桐树的嫩叶在风中沙沙作响，仿佛在窃窃私语着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