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师傅。”时凌舒接过箱子。
起起伏伏的柏油路一直延伸进楼门洞，走进电梯，她才呼出一口长气。
箱子一扔，随便涮了一把脸，没有半点儿犹豫，拉上窗帘，换好睡衣，整个人窝进被窝，没过多久，被子里的呼吸声逐渐平稳下来。
“早啊，灵绘。”第一面见到的依旧是制片助理，小姑娘还打着哈欠，手里的早餐还冒着热气，整个人看着格外暖和。
“凌舒姐，早啊！吃早饭了吗？”她说着就把袋子往时凌舒这里怼了怼，“我买了不少，还热乎呢。”
“不用了，我吃过了。”时凌舒笑笑。
身后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其中的高跟鞋清脆的响声更是显眼，两人不约而同的转过身，就看到了温迎正迈着步子朝这边走来。
就在时凌舒以为她又要作妖的时候，她只是微微一笑，斜眼瞥过两人，便径直走向了电梯。
“啧，自从上次那事儿，我对她真是没有一点好印象。”灵绘脸上满是厌恶，“乌泱泱一片人，她以为自己是谁啊。”
“是咱们的投资人。”
“以后有钱了我也搞成这样，我找八百个帅哥保镖围着我。”她狠狠咬了一口包子，里面的肉馅香味飘到时凌舒的鼻腔。
她没忍住看了一眼，问了一句：“哪儿买的？”
灵绘一副“你懂我”的表情，汇报工作一般严肃地说道：“地铁D口，左转小巷子，右手边包子铺。”
“了解。”时凌舒郑重地点点头。
两人并肩走向会议室，留下了一路的牛肉的香气。
推开玻璃门，里面严肃的气氛让两人一下子懵了，时凌舒看向站在导演面前一脸怒气的方灵，满脸困惑。
“当时的合同签得好好的！我们都跟到现在剧本完成了，就差最后临门一脚，您告诉我现在要撤掉凌舒的署名？”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方灵这么生气严肃。
听到方灵的话，时凌舒一愣，什么意思，要撤掉自己的署名……
猛地回想起温迎刚才的表情，她快步走到方灵的一侧，严肃地盯着导演问道：“导演，这是什么意思？”
导演和制片的脸上也满是为难，他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我们也是才被告知，那边的意思是，不把你撤掉，就要撤资。你也知道，资金现在也比较紧张……”
“温迎的意思，对吧。”她深吸一口气，视线在空间里扫过，定格在了角落里翘着腿的女人身上。
“你什么意思，我记得上次你说过吧，不干涉我的工作。”时凌舒眼神暗下来，怒气在眼瞳中燃烧着。
那女人笑了笑，靠在沙发上撑着脑袋：“我改主意了，我就想让你滚。你也不会损失太多，钱照付，还有赔偿金，赚得不少呢。你一个小编剧，能做出多大贡献？让你拿到这么多钱不错了，知足吧。”
女人脸上的调笑落在时凌舒眼里格外讽刺，她克制住自己的情绪：“那我的署名呢，抢走我的作品，剔除我的名字？”
“可你赚得也不少啊，在座各位说不定还嫉妒你呢，除了工资，还能拿到赔偿金。还说什么‘你的作品’，笑死人了，你只是编剧组里的其中一个小角色，别把自己说那么高尚。”她哼笑一声，瞥向会议室里的其他人。
“懂不懂尊重人？”方灵把手里的文件一下子拍在桌子上，零落的纸分散在桌子上，“你是搞雕塑的对吧，你看着你千辛万苦弄出来的作品上写着别人的名字，你开心吗！”
温迎一怔，转而低头笑笑，仰起头一脸不屑：“要不然你们穷呢，能挣到钱，把这作品署名给谁都可以。”
所有人的眉头一下子皱起来，这人掉钱眼儿里了吧。
“这是凌舒姐的第一部大型的电视剧，你把这个剧本从她的履历上划走，以后她还要付出多少时间和心血才能回到这个起点？”灵绘镇静严肃地说道，“做人要将心比心，你起点高，我们可能爬一辈子都达不到你的起点，但你现在以此来打压别人，是不是过分了。”
“就因为云淮？”时凌舒眼角有些湿润，她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冷静地看着温迎。
温迎的脸一下子垮下来，看起来格外难堪，僵着嘴角吼道：“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以为你是谁！”
一巴掌猛地拍上去：“别把自己太当回事儿！”
预想中手心的痛感没有传来，取而代之的是手腕上紧绷的束缚感，她眼底传来一阵迷茫，紧接着眯起眼盯着时凌舒，眼底的恨意让一旁的灵绘猛地哆嗦了一下。
“还轮不到你来教我。”时凌舒的手指用力到发青，她坦然地盯着温迎，“你才是整个剧组最无所谓的存在，走了你一个，还有无数的投资人，你以为你很稀缺？钱是最不稀缺的资源。”
挑眉看着温迎眼底的不可思议，时凌舒笑了，侧身做出请的动作：“请吧，既然撤资了，那就没必要在这屋子里呆着了吧。”
衣领被猛地抓住，时凌舒依旧淡定地看着她，就听到耳边响起：“你给我等着。”
松开手，将精致的戒指扭正，抓起一旁的挎包，笑着走到导演面前，斜眼看着他：“杨导，我的话不会变，要钱还是要一个小编剧，您应该很清楚。”
她没等导演说话，推开门，领着一群人走了出去。
“凌舒啊，你这……”
“我从最初试稿，到中间写稿，到现在要结稿了，我从头跟到尾，现在要抢走我的署名权，您觉得合适吗？”她嗤笑一声，拉开椅子坐下，“我会一直跟到项目完成，毕竟是我的心血，我会找到新的投资人，您放心。”
方灵绕到她的身侧，一脸严肃地坐下：“开始吧，浪费很久时间了。”
时凌舒理解导演夹在中间的不易，但也并不想因此就拖累了整个编剧组的工作，做事要有始有终，她默默在心里告诫自己。
脑袋还是不断回想着刚才的场面，心底隐隐冒出些忐忑，如果在温迎的煽风点火下，很多投资人都选择撤资，那怎么办……
“不舒服就回家，不用给他们面子。”方灵凑到耳边小声地说道。
她摇摇头，笑笑：“没事。”
午休时，灵绘坐在她身边：“别担心，总会有解决方法，实在不行，就只能走法律程序了。”
“但愿不要走到这一步……以后还有哪个导演敢用我。往外面一传，他们的名声都不受影响，最后就全赖在我身上。”她苦笑，扒拉了两口饭。
“但是我真佩服你，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你还坚持跟完这个作品。”
“毕竟我付出了很多。”时凌舒笑笑，“再说了，如果我现在真的放弃继续了，那不就顺了温迎的意？万一后面又把署名权还给我了，那我刚才一跑，不就成旷工了？”
一个大拇哥伸出来：“不愧是你。”
她挑眉一笑，既是安慰自己，也是回应灵绘：“当然，总会有好结果的。”
就在她们的身后，一个短发女人放下茶杯，捞起一旁沙发上的大衣，嘴角微微扬起，安静地起身，一旁的男人跟在她身后，两人很快消失在了休息室。
“该回去了，还有十分钟。”方灵抬起胳膊，看了眼表，把桌面收拾干净。、
走进屋，时凌舒还是觉得格外压抑，闷闷不乐地往桌面上一趴。
“开始吧。”导演走进来，打开屏幕，“从这一幕开始。”
“这都到最后了，俩人连孩子都有了，女主还因为一个拥抱就害羞？”制片人一脸无奈，“谁写的。”
几个编剧没忍住笑了，视线投向刘亚，她脸上故作淡定，但脸颊缓缓冒出绯红：“我，我改。”
“一看就没谈过恋爱。”制片又调侃道，惹得大家笑意更浓，时凌舒也没忍住，笑了出来。
会议室里的氛围一下子缓和了不少，时凌舒的情绪也逐渐溶解在了激烈的讨论里，一下子想到温迎的说法——有钱赚就行，不知不觉间给自己打了一剂安慰剂。
再坏，钱也能到手……她安慰道。
接着抬起头继续讨论起来，剧本上很快出现了很多密密麻麻的红字，脑袋一下子变得通畅，心底也逐渐充盈起来。
“接下来怎么办？署名权对你目前的阶段还是很重要的。”
会议结束后，时凌舒和方灵并肩走出大楼。
“去找新的投资人，这才在项目开头，大部分投资人不是要到后期才会出现吗，来得及。杨导今天要是真觉得她重要，早把我赶走了。先改完这个剧本，后面不是还要跟您跟组吗。”半张脸埋在毛茸茸的围巾里，这是姥姥新织的，上面新得连个毛球都没有。
方灵有些吃惊，接着投去赞许的眼神：“好，那你回家注意安全。”
“嗯嗯，我今天晚上改完就给您发过来。”带上毛边帽子，拉上羽绒服拉链，泛红的眼睛弯弯的。
看着她离开的身影，方灵垂下眼睛，想起自己颗粒无收的两年，笑了笑。
再坏也不会到那个份上。
起起伏伏的柏油路一直延伸进楼门洞，走进电梯，她才呼出一口长气。
箱子一扔，随便涮了一把脸，没有半点儿犹豫，拉上窗帘，换好睡衣，整个人窝进被窝，没过多久，被子里的呼吸声逐渐平稳下来。
“早啊，灵绘。”第一面见到的依旧是制片助理，小姑娘还打着哈欠，手里的早餐还冒着热气，整个人看着格外暖和。
“凌舒姐，早啊！吃早饭了吗？”她说着就把袋子往时凌舒这里怼了怼，“我买了不少，还热乎呢。”
“不用了，我吃过了。”时凌舒笑笑。
身后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其中的高跟鞋清脆的响声更是显眼，两人不约而同的转过身，就看到了温迎正迈着步子朝这边走来。
就在时凌舒以为她又要作妖的时候，她只是微微一笑，斜眼瞥过两人，便径直走向了电梯。
“啧，自从上次那事儿，我对她真是没有一点好印象。”灵绘脸上满是厌恶，“乌泱泱一片人，她以为自己是谁啊。”
“是咱们的投资人。”
“以后有钱了我也搞成这样，我找八百个帅哥保镖围着我。”她狠狠咬了一口包子，里面的肉馅香味飘到时凌舒的鼻腔。
她没忍住看了一眼，问了一句：“哪儿买的？”
灵绘一副“你懂我”的表情，汇报工作一般严肃地说道：“地铁D口，左转小巷子，右手边包子铺。”
“了解。”时凌舒郑重地点点头。
两人并肩走向会议室，留下了一路的牛肉的香气。
推开玻璃门，里面严肃的气氛让两人一下子懵了，时凌舒看向站在导演面前一脸怒气的方灵，满脸困惑。
“当时的合同签得好好的！我们都跟到现在剧本完成了，就差最后临门一脚，您告诉我现在要撤掉凌舒的署名？”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方灵这么生气严肃。
听到方灵的话，时凌舒一愣，什么意思，要撤掉自己的署名……
猛地回想起温迎刚才的表情，她快步走到方灵的一侧，严肃地盯着导演问道：“导演，这是什么意思？”
导演和制片的脸上也满是为难，他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我们也是才被告知，那边的意思是，不把你撤掉，就要撤资。你也知道，资金现在也比较紧张……”
“温迎的意思，对吧。”她深吸一口气，视线在空间里扫过，定格在了角落里翘着腿的女人身上。
“你什么意思，我记得上次你说过吧，不干涉我的工作。”时凌舒眼神暗下来，怒气在眼瞳中燃烧着。
那女人笑了笑，靠在沙发上撑着脑袋：“我改主意了，我就想让你滚。你也不会损失太多，钱照付，还有赔偿金，赚得不少呢。你一个小编剧，能做出多大贡献？让你拿到这么多钱不错了，知足吧。”
女人脸上的调笑落在时凌舒眼里格外讽刺，她克制住自己的情绪：“那我的署名呢，抢走我的作品，剔除我的名字？”
“可你赚得也不少啊，在座各位说不定还嫉妒你呢，除了工资，还能拿到赔偿金。还说什么‘你的作品’，笑死人了，你只是编剧组里的其中一个小角色，别把自己说那么高尚。”她哼笑一声，瞥向会议室里的其他人。
“懂不懂尊重人？”方灵把手里的文件一下子拍在桌子上，零落的纸分散在桌子上，“你是搞雕塑的对吧，你看着你千辛万苦弄出来的作品上写着别人的名字，你开心吗！”
温迎一怔，转而低头笑笑，仰起头一脸不屑：“要不然你们穷呢，能挣到钱，把这作品署名给谁都可以。”
所有人的眉头一下子皱起来，这人掉钱眼儿里了吧。
“这是凌舒姐的第一部大型的电视剧，你把这个剧本从她的履历上划走，以后她还要付出多少时间和心血才能回到这个起点？”灵绘镇静严肃地说道，“做人要将心比心，你起点高，我们可能爬一辈子都达不到你的起点，但你现在以此来打压别人，是不是过分了。”
“就因为云淮？”时凌舒眼角有些湿润，她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冷静地看着温迎。
温迎的脸一下子垮下来，看起来格外难堪，僵着嘴角吼道：“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以为你是谁！”
一巴掌猛地拍上去：“别把自己太当回事儿！”
预想中手心的痛感没有传来，取而代之的是手腕上紧绷的束缚感，她眼底传来一阵迷茫，紧接着眯起眼盯着时凌舒，眼底的恨意让一旁的灵绘猛地哆嗦了一下。
“还轮不到你来教我。”时凌舒的手指用力到发青，她坦然地盯着温迎，“你才是整个剧组最无所谓的存在，走了你一个，还有无数的投资人，你以为你很稀缺？钱是最不稀缺的资源。”
挑眉看着温迎眼底的不可思议，时凌舒笑了，侧身做出请的动作：“请吧，既然撤资了，那就没必要在这屋子里呆着了吧。”
衣领被猛地抓住，时凌舒依旧淡定地看着她，就听到耳边响起：“你给我等着。”
松开手，将精致的戒指扭正，抓起一旁的挎包，笑着走到导演面前，斜眼看着他：“杨导，我的话不会变，要钱还是要一个小编剧，您应该很清楚。”
她没等导演说话，推开门，领着一群人走了出去。
“凌舒啊，你这……”
“我从最初试稿，到中间写稿，到现在要结稿了，我从头跟到尾，现在要抢走我的署名权，您觉得合适吗？”她嗤笑一声，拉开椅子坐下，“我会一直跟到项目完成，毕竟是我的心血，我会找到新的投资人，您放心。”
方灵绕到她的身侧，一脸严肃地坐下：“开始吧，浪费很久时间了。”
时凌舒理解导演夹在中间的不易，但也并不想因此就拖累了整个编剧组的工作，做事要有始有终，她默默在心里告诫自己。
脑袋还是不断回想着刚才的场面，心底隐隐冒出些忐忑，如果在温迎的煽风点火下，很多投资人都选择撤资，那怎么办……
“不舒服就回家，不用给他们面子。”方灵凑到耳边小声地说道。
她摇摇头，笑笑：“没事。”
午休时，灵绘坐在她身边：“别担心，总会有解决方法，实在不行，就只能走法律程序了。”
“但愿不要走到这一步……以后还有哪个导演敢用我。往外面一传，他们的名声都不受影响，最后就全赖在我身上。”她苦笑，扒拉了两口饭。
“但是我真佩服你，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你还坚持跟完这个作品。”
“毕竟我付出了很多。”时凌舒笑笑，“再说了，如果我现在真的放弃继续了，那不就顺了温迎的意？万一后面又把署名权还给我了，那我刚才一跑，不就成旷工了？”
一个大拇哥伸出来：“不愧是你。”
她挑眉一笑，既是安慰自己，也是回应灵绘：“当然，总会有好结果的。”
就在她们的身后，一个短发女人放下茶杯，捞起一旁沙发上的大衣，嘴角微微扬起，安静地起身，一旁的男人跟在她身后，两人很快消失在了休息室。
“该回去了，还有十分钟。”方灵抬起胳膊，看了眼表，把桌面收拾干净。、
走进屋，时凌舒还是觉得格外压抑，闷闷不乐地往桌面上一趴。
“开始吧。”导演走进来，打开屏幕，“从这一幕开始。”
“这都到最后了，俩人连孩子都有了，女主还因为一个拥抱就害羞？”制片人一脸无奈，“谁写的。”
几个编剧没忍住笑了，视线投向刘亚，她脸上故作淡定，但脸颊缓缓冒出绯红：“我，我改。”
“一看就没谈过恋爱。”制片又调侃道，惹得大家笑意更浓，时凌舒也没忍住，笑了出来。
会议室里的氛围一下子缓和了不少，时凌舒的情绪也逐渐溶解在了激烈的讨论里，一下子想到温迎的说法——有钱赚就行，不知不觉间给自己打了一剂安慰剂。
再坏，钱也能到手……她安慰道。
接着抬起头继续讨论起来，剧本上很快出现了很多密密麻麻的红字，脑袋一下子变得通畅，心底也逐渐充盈起来。
“接下来怎么办？署名权对你目前的阶段还是很重要的。”
会议结束后，时凌舒和方灵并肩走出大楼。
“去找新的投资人，这才在项目开头，大部分投资人不是要到后期才会出现吗，来得及。杨导今天要是真觉得她重要，早把我赶走了。先改完这个剧本，后面不是还要跟您跟组吗。”半张脸埋在毛茸茸的围巾里，这是姥姥新织的，上面新得连个毛球都没有。
方灵有些吃惊，接着投去赞许的眼神：“好，那你回家注意安全。”
“嗯嗯，我今天晚上改完就给您发过来。”带上毛边帽子，拉上羽绒服拉链，泛红的眼睛弯弯的。
看着她离开的身影，方灵垂下眼睛，想起自己颗粒无收的两年，笑了笑。
再坏也不会到那个份上。